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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左右牵着二人的手。

心想往后的日子,怕是安生不了了。

陛下圣旨宣读后,准备了写着“国泰民安”四个大字的孔明灯。

百里绮连忙抬起自己的手,主动去扶孔明灯,挣脱了左右为男的困局。

她没有回头看被她挣脱的两人,但能感受到,他们的视线,正灼灼落在她身上。

她假装没有察觉,看着面前的孔明灯,反而松了口气。

晟帝见孙女过来,忽然道,“绮儿,你来点灯。”

“未来的晟国,是你们的。”

晟帝老了,没有了刚登帝位时的意气风发,几十年来,他马背上打天下,又先后历经了权臣执政,心爱之人自尽,皇子造反,血脉凋零……

如今,一切看淡,只想在有生之年,为唯一的血脉,铺下未来顺遂的路。

百里绮没有多想,握上烛台,点燃了本该由帝王点的灯。

四世子站在一旁,脸上皆浮出几丝异色,但最终,也没有谁踏出那一步,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孔明灯点燃,一股从天而降的拉力向上拉扯,帝后、公主和四世子扶着灯,送入天空。

烟花爆竹飞天,京城的各个角落,陆陆续续升起小很多号的孔明灯。

京城的天空,亮如白昼,火光映在百里绮的脸上,她眸光闪耀,仰头望着这繁盛的世界,听着耳边子民的欢呼声,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家国天下的责任感。

总有一天,她会光明正大的,站在城楼上,接受万民真正的朝拜。

点灯祈福后,便是京城的灯会。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面孔不一,许多异国人,穿着晟国的服饰,编着自己国家的发饰,不伦不类。

但更多的,是入乡随俗,换上了晟国的装扮,可过分高耸的鼻梁,或者深邃到凹陷的眼眶,都昭示着,这是来自他国的友人。

京城热闹非凡。

百里绮站在宫墙上,眺望这盛景,没有下去玩。

偶尔间,她能从宫墙下的行人中,看到那么几个熟悉的面孔。

周惟荣……

大哥、小娇、小虎……

他们在宫墙下跳起来朝她挥手,她笑着冲他们扬了扬手,表示自己看到了。

“公主殿下,不下去凑凑热闹吗?”公仪熙忽然走过来,开口道。

百里绮摇摇头,“不了。”

这几日京城鱼龙混杂,各国来人,都盯着皇室,巴不得皇室在庆国宴上出丑。

她自然,能不往非正式场合凑,就别往非正式场合凑。

百里绮正想着,忽然,她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人,又或者说是两个人。

宫墙不远处宽阔的街道上,东方辞正要上马车,却被一个摇着扇子的青年拦下,说着些什么,似有纠缠。

公仪熙注意到了公主的视线,他顺着公主殿下的视线看去,看清东方辞和他身边的人后,眸色微动,随后开口。

“公主殿下,那便是越国杜家,杜三公子杜若林。”

百里绮眸子微眯,随后又恢复平常颜色,反而侧目看了公仪熙一眼。

“宁东王世子,倒是交友广泛,越国杜家的人,也认识。”

公仪熙脸色未变,笑着道:“宁东之地与越国接壤,杜家又是越国的世家大族,自然免不了接触,就像衡西王府一样,不是还将车因国小公主,带进了京城吗。”

西司烛看了他一眼,声音没什么波澜道,“车因国派小公主前来观礼,不过是与王府顺路,便一道来了,谈不上私自带入京城。”

“你们在说什么?”北牧挤过来,好奇问道。

方才他在交代宝庆,让他去吩咐御膳房弄些宵夜,一会儿公主回去要吃。

南宫慎府里有事,临时走了。

“没什么。”百里绮随口道:“在说越国杜家。”

“越国杜家?”北牧蹙眉,“前两日,我还在玉楼看杜三了!他把东方辞出的算学题解了!”

“是吗?”百里绮淡淡一笑,“不愧是算学世家。”

她虽这样说,却没有什么焦急的样子。

因为自从她知道,越国杜家冲着数字算学来后,她便让东方辞,将玉楼挂的题,陆陆续续降低难度,给杜家制造错觉,让他们以为,晟国的算学,水平不过尔尔。

不远处,东方辞和那杜三公子说了几句话,随后掀帘上马车,但在要坐进马车前,却忽然转身,遥遥向着宫墙城楼上看来。

城楼上的灯,已经灭了大半。

从下往上看,已很难再看清城楼上的人影,但百里绮知道,东方辞在看她。

又或者说,在向她投诚。

告诉她,他与杜三公子,并没有什么。

百里绮唇角勾着一抹笑,转身离开。

“回宫。”

昨日周惟荣还来报,说杜三公子,敲开了东方府的门,没多久,便满面春风的从东方府离开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

耳听不一定为虚。

而证据,会证明一切。

究竟谁才是杜家在晟国的走狗,想必用不了几天,就会水落石出了。

这几日,四王也都派了人来京城,所以四世子皆没有住在宫里,而是住在了宫外的世子府。

百里绮独自回东宫,但临下宫墙时,她又突发奇想地,不想下去了。

四世子已经离开,宫墙上没了方才的热闹和灯火通明,一片安静。

侍卫们站在宫墙上,一动不动,仿佛是座雕塑。

百里绮将影叫了出来,“影,出来,陪我走走。”

话音落下,影从宫墙下翻了上来,惊得侍卫们连连后退,举起了长枪。

百里绮抬手道,“这是本公主的人,散了吧。”

侍卫们惊魂未定,但听到公主这样说,还是退回了各自的位置站岗。

百里绮带着影,在宫墙上散步。

左边是繁华热闹的京城集市,右边是大半都黑了的皇宫。

晟国皇室人丁凋零,大部分宫殿都空着,久无人打理,便荒了,显得整座皇城,都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生机。

百里绮站在宫墙上,左右是两幅光景,令她有些怅然。

“皇宫,确实有些过于冷清了。”

影静静听着公主说话,只在公主殿下询问自己时,答上两句。

其他时候,都静悄悄地,浸在昏暗中,仿佛与宫墙,融为了一体。

忽然,一抹红色远远地映入百里绮的眼。

她微微一愣。

“国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