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远似乎也在脑补着妹妹成了皇妃的辉煌,笑得更真切了几分。
父子两个又商议良久,杨志远才离开和韵院。
他的长随杨富凑过来:“大少爷,是要回去歇息吗?”
“这么早就歇什么?”杨志远瞥他一眼。
“夫人说,您已经很久没去大少奶奶那里了,叫小人劝着些!”
“那又如何?秦氏长相丑陋,木讷无趣,叫我去对一个木头人吗?”杨志远冷笑了一声,“要不是秦家还有些可利用的,我堂堂一表,会娶那个丑女人?”
杨富讷讷地说:“夫人说,只要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生下个嫡长子便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敢说本少抽你了!”杨志远沉下脸,满是恶毒地说:“对着那么个丑妇,你下得去嘴?等我杨家成了皇商,我还用看秦家脸色?那时,本少就休了她,她也配生本少的嫡长子!”
那眼里心里的嫌恶,似乎要溢出来了。
杨富顿时不敢说话了。
“还不快去备马?”
主仆两个出了门,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往某个地方驶去。
他们却没想到,刚才主仆俩说话的地方不远处的灌木丛后,站着一个脸色铁青的女子。
那女子二十三四岁,一身素色纱衫,肤色白皙,面容端庄,她穿着并不奢华,但有一股娴静温婉的气质,而且五官端正,身姿曼妙。
她的旁边,却站着一个没什么正形的年轻人,俨然正是刚才笑逐颜开离去的杨佐贤。
杨佐贤笑嘻嘻的目光落到那女子身上:“嫂嫂这样的人都被叫一声丑女人,我很好奇,不知道大哥外面的红袖添香是怎样的天姿国色。嫂嫂好奇吗?”
这人竟正是秦志远的正房夫人秦氏。
此刻,她眼底深处酝酿着风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扫了杨佐贤一眼:“这就是四叔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原因?”
杨佐贤摇摇头,又点点头:“嫂嫂自嫁与大哥后,一直独守空房,还要被母亲骂你是不下蛋的母鸡,我知嫂嫂心中定有诸多恚怨。嫂嫂做的已经够好了,叫你来不过是让你知道,对不值得的人付出再多也是没用的!”
秦氏似是笑了一下:“天下男人不都这样吗?是不是觉得哪些又是值得的人?就如四叔你吗?游戏人间,穿行于女子之中,处处留情,就是值得的人吗?”
秦氏很淡漠,好像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与她没有一丝关系。
“我不同,我是天煞孤星!”
杨佐贤笑了,他定过三回亲,第一回,是他青梅竹马长大的,他喜欢的人,但在她及笄时候,她却一病不起,死了。
杨佐贤知道,她真正的死因,不过是她家生意失败,大夫人觉得,她不配和杨家结亲。
哪怕他是个纨绔,但以后,也是杨志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那这狗也得有价值。
第二回,是他从青楼里赎回来的一个女子。
才刚安顿在外面的院子第三天,就被杨显生喝斥,接着,那个女子失踪,原来是被杨家人转卖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第三回,是一个府台的庶女,庶子配庶女,身份上倒也登对。
但那个庶女早有了心爱之人,并已经珠胎暗结,杨显生和大夫人明显知道一切,却还是要他娶,他只得动用了一些小手段,让那人和她心爱之人私奔了。
这事最后没成,他也把自己摘了出去。
自此后,他便把万香楼当家,郡城谁都知道他是个游戏花丛的浪子,谁家的女儿都不肯嫁给他,他也乐得自在。
秦氏转身就要走。
杨佐贤笑眉笑眼地问:“嫂嫂,大哥这么对你,你愿意忍受,那是你品性优良。不过如果你知道一件事,不知你是不是还有现在这样的淡然。”
秦氏没理他。
“大哥在对付秦家,最多再过三个月,秦家就会家破人亡,那时就是大嫂被休之日!”
杨佐贤幽幽地吐出了这句话,让本来已经走出几步远的秦氏猛地回过头,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有何凭证?”
“想要凭证,就看嫂嫂有没有这样的胆量跟我走一趟了!”杨佐贤的目光放肆的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还带着一些揶揄。
秦氏一步步向他走来。
看着面无表情的秦氏,杨佐贤眯了眯眼睛:“大嫂既然不信,那我就先走了,这件事是你和大哥的家务事,我也确实不应该多嘴!”
“带路!”秦氏声音微冷。
杨佐贤:“……”
“不是,大嫂,求人该有求人的态度吧?你这也太不客气了。”
“你想要什么?”秦氏直直地盯着他:“我,还是秦家?”
这直白的话让杨佐贤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很快笑了:“秦家虽然不如以前,也是嘉州能排进前五的势力,我没这么大的胃口,吃不下!”
“所以,你要我?”
杨佐贤猛退了两步:“当初秦家大小姐名动嘉州,我也不曾动心,明知大嫂心有所属,我顶多也就祝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嫂放心!”
“你,你说什么?什么有情人?”
一直不曾动容的秦氏,声音里竟然微微颤抖。
“哦,也不算是有情人!”杨佐贤说:“我祝大嫂心想事成,这样可以吧?”
“你,你知道些什么?”
杨佐贤突地又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他随口吟诵:
“杨柳郁青青,
竹枝无限情。
同郎一回顾,
听唱纥那声。
蹋曲兴无穷,
调同辞不同。
愿郎千万寿,
长作主人翁。”
秦氏的脸色突地变得如同死灰,死死地盯着杨佐贤。
杨佐贤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不由又退一步,笑嘻嘻地说:“嫂嫂别这么看我,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不会说。我既想祝大嫂心想事成,自然也愿意略施绵力!”
秦氏深深吸了口气,似才找到回自己的思绪,脸色慢慢恢复,声音也重新变得冷淡:“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