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丘处南打量了常青一眼,惊奇道:“前辈,您竟与十八年前一模一样,毫无变化,依旧如此年轻!这真是令晚辈吃惊。”
“对了,前辈,我师父呢?”
他情绪激动,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常青闻言,亦是感慨万千,长叹一声:“是啊,十八年匆匆而过,世事变迁。”
他摇了摇头,轻拍丘处南的肩头:“你师父已兵解,只留下一点真灵,托我助他转世。”
“此事说来话长,我等在东海遇到意外,因此耽搁了十八年,此番归来,一是为了将道兄传承送回传真派,二是探望故人。”
丘处南闻言,顿时伤心落泪,哽咽道:“师父他老人家……呜呜……”
常青听得出他的真情流露。
丘处南自幼随李承天左右,李承天对他视如己出,师徒情深,这份悲痛自是真实。
常青叹息道:“莫要太过悲伤,你师父兵解转世,重修大道,你们日后未必没有重逢的希望。”
丘处南点头,感激道:“多谢前辈。”
常青微微颔首,问道:“对了,你为何会悬挂于此?”
丘处南闻言,面露尴尬之色:“此事亦说来话长,近年来,天下动荡,妖孽四起,终南山灵气充裕,亦孕育了不少妖怪。”
“近日,有只蜘蛛妖盘踞在附近,我法力浅薄,多次与它斗法,皆被困于蛛丝网中,于是,我便想出这笨办法,先以被捆绑之态示敌,待再遇蜘蛛妖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常青听后,哭笑不得,问道:“你一人不敌,何不召集师兄弟一同围攻?”
丘处南闻言,苦涩更甚:“师兄弟早已离开师门,各自归家,这些年,我虽收了些徒弟,却也都是为了养家糊口。”
常青闻言,沉默不语。
当初李承天曾提及,传真派门下弟子,多为附近村民为避兵役而出家为道,待天下太平,大多会还俗。
李承天对此早有察觉,也曾向他倾诉过。
常青摇了摇头:“实在不行,你可去微波派求援。”
丘处南一听微波派,脸色微变:“前辈,微波派已非十六年前那般了,这些年,微波派势力扩张,且受佛门青睐,与长安青龙寺多有往来。”
常青皱眉,想起李承天曾言,微波派源自佛门,乃五百年前,那位挖心献魔的莲生大师背叛佛门后所创。
而后,此派收纳女弟子,遂转修道法,延续至今。
微波派与佛门之渊源,他并不惊讶。
但佛门竟利用微波派,以壮大自身,且所利用之人,还是他曾救下的杨玉环,这让他心生微怒。
“哼,佛门……”
常青心中冷哼一声:“待我回头,亲自造访微波派,此事暂且放下,你随我来,我将道兄的功法传授于你。”
丘处南闻言,面露喜色:“多谢前辈,多谢前辈,不过……前辈是否先入我门中稍作歇息?”
常青摇头:“不必了,我稍后需往山下城镇一趟,为道兄寻觅转世之身的胎儿。”
丘处南闻言,连忙点头:“对对对,为我师父转世更为重要,如此,我陪前辈一同下山,前辈在路上传授我道法,我则为前辈引路。”
常青闻言,微微一笑:“也好,那便走吧。”
言罢,二人沿山道,一路向山下行去。
……
“你师父当年所修之道,主要有两种,一是卜算之道,二是幻术之道,除此二道,我再传你一门炼气之法。”
常青言罢,便将功法以口诀的方式,传予丘处南。
同时,又将龟甲上所载的六壬八卦图,一并授予丘处南。
丘处南天资平庸,常青反复讲解十余次,他才勉强领悟炼气法诀。
至于那深奥的六壬八卦图,他更是一窍不通,根本无法学会。
常青心中暗叹,未曾想丘处南资质如此之差。
没办法,只能转而传授他幻术之道。
未曾料到,丘处南在道术上并无天赋,却在幻术这类奇技淫巧上极为精通。
常青仅讲解一次,他便有所领悟,甚至能举一反三。
丘处南学得津津有味,若非修为尚浅,神魂力量薄弱,他怕是研究一整天也不觉得累。
常青对此很无语。
二人一边传功,一边前行,至山下城镇时,已是午后。
此城镇名为池阳镇,乃早年商贾往来途中所建,颇为富裕。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常青留意到,此处寺庙众多,僧侣化缘往来,却未见道人踪影。
丘处南低声说道:“此地现为佛门所辖,说来也奇,佛门与我们道门争斗不休,每年在长安举办水陆法会。”
“佛道相争,其他地方尚好,唯独这镇子,佛门寸步不让,将所有道门弟子赶走,若非我传真派势微,且与微波派有关联,怕也早已迁离此地。”
常青皱眉询问:“这些和尚可曾威胁过你们吗?”
丘处南摇头:“那倒不曾,皆因几年前,太真仙子来访我传真派时,提及了此事。”
常青惊讶:“太真仙子?她还记得你们?我还以为她已彻底投身佛门了。”
丘处南连忙澄清:“并非如此,太真仙子其实一直惦记着前辈,她来访我派,虽表面说是找我师父,但我知道,她是来探问前辈下落的。”
常青一愣:“找我?我听说她已被佛门收拢,还被皇帝亲封为太真仙子,皇帝亦因此对佛门格外礼遇。”
丘处南摇头道:“此事我并不清楚,但我对天发誓,太真仙子她真是来寻前辈的。”
他虽不学无术,但极其擅长揣摩女人心思。
因此,杨玉环的心思瞒不过他。
常青沉默,随后又问:“那是几年前的事?”
“六年前,后来一年一次!”
常青再问:“她仍在微波派吧?”
丘处南迟疑,有点不太确定:“应当还在吧,只是微波派对我颇为排斥,我近些年亦与微波派断了联系,所以我也不敢断定。”
常青沉吟,杨玉环究竟意欲何为?
是心中对自己仍有挂念?
还是替佛门打听他是否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