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接风宴,除了得偿所愿的阮家人和太子殿下,其他人都心不在焉,百般滋味复杂。
最开心的莫过于太后。
她还让陆渊到身边,怎么看怎么满意,要不是场合不对,都想让陆渊把从小到大的经历都说一遍。
符帝吃了一肚子气,在接风宴结束后,亲自送穆太后回慈宁宫。
“皇后,你就不必送哀家了,你跟太子好好去跟渊儿说话,等明日再带他来慈宁宫,哀家也有话要问他。”穆太后笑着说。
阮皇后欠了欠身,“是,太后娘娘。”
符帝一路无话,一直来到慈宁宫,他把伺候的宫女全都打发出去。
“母后,你为什么要帮阮家,您知道的,朕根本不想这么快认回陆渊。”符帝压抑着怒火,眼中充满不解。
如果不是太后突然回来要滴血认亲,他今天不可能认下陆渊的。
“陆渊既然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为何不认?”穆太后缓缓地坐下,抬眸看向符帝。
“哀家知道你喜欢柳贵妃所出的禹儿,但渊儿和太子难道就不是你的儿子?”
“卜玄风道长算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算出渊儿命中带贵,他回到南朝,太子这颗未来帝星更加明亮,有他辅佐太子,南朝日后一定更加强盛。”
符帝没想到太后非要认回陆渊,居然是这个理由。
“母后,太子从娘胎出生就体弱,御医曾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就算陆渊回来也改变不了事实,当初您要朕立他为太子冲喜,朕已经同意了。”
“可您也答应过,等太子没了,会同意让禹儿当储君的。”
穆太后沉下脸,“皇帝,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太子如今活得好好的,你莫非还要诅咒自己的儿子!”
“当初哀家病重,正好太子出生替哀家挡灾,卜玄风道长都说了,要不是太子的福分给了哀家,他根本不会有心疾。”
“既然如今渊儿能够为太子带来好运,为什么不早点认亲?”
穆太后目光冷冷盯着符帝,“皇帝,渊儿不但能护着太子,也能给哀家冲走煞气,哀家今日见到他,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了。”
“……”符帝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当初太后沉迷道术,不怎么插手理会他偏宠柳贵妃的事,他还觉得挺好的,没想到这回旋刀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那什么狗屁卜玄风,十有八九已经被阮家收买。
什么挡煞,什么挡劫,全都是放屁。
他愿意立阮皇后的儿子当太子,也是因为御医说他活不过二十岁。
本来想着反正太子一死就能让禹儿当储君,现在陆渊认祖归宗,阮家肯定不会让禹儿成为太子的。
他的满盘计算皆输了。
“母后,子不语怪力乱神!”符帝咬牙切齿。
穆太后深深望他一眼,“当年要不是卜玄风救了哀家,哀家和你哪有今日,就是卜玄风算出哀家怀的是帝星,阮太后才护着哀家和你的。”
符帝冷笑,要不是阮太后身子不好,没有子嗣,怎么会容得下母后和他。
就因为是阮太后扶持他成为储君,穆太后一直不忘阮家的恩情。
可他不能再由着世家壮大,阮家又是世家之首。
世家的权势威胁到皇权,哪个皇帝能坐得安心?
奈何只有贺知源懂他的担忧,他的母后只会给他拖后腿。
“母后……”符帝还想再劝。
穆太后:“都滴血认亲了,难道还想反口不认,你别忘了,今天雍朝使者也在这儿的,你觉得还能不认渊儿吗?”
符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母后,那你好好休息,朕还有奏折要看。”符帝拱了拱手,憋着一肚子火离开慈宁宫。
一边走一边恼怒地问身边的大太监,“去看看贺知源的伤好了,要是能走路,立刻给朕进宫。”
……
阮皇后想要留陆渊在宫里,她有许多话想说的。
陆渊婉拒了,他还需要去处理雍朝和亲使者的事情。
符今翊本想跟着陆渊出宫,被阮皇后一个眼神就收回小心思,眼巴巴地看着陆渊离开皇宫。
从雍朝出发的时候还是他们的指挥使大人,刚到南朝,陆渊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室的皇子。
就……话本子都没这么离谱。
“瞧见没,大家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凤钏瑾低声对陆渊说。
雍朝的使者大臣们的确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如今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陆渊?
“刚才多谢殿下。”陆渊低声说。
凤钏瑾扬唇一笑没有说话,两人回到鸿胪寺。
“明日再让人处理永宁的嫁妆,有的能带进宫,有的不适合带进宫,还要为她在王都买些产业,不然她在宫里也寸步难行。”凤钏瑾说。
这些都有专人为永宁安排,他作为永宁的兄长,其实就是掌掌眼。
“你如今住在鸿胪寺不合适了吧。”凤钏瑾看向陆渊。
毕竟身份都已经真相大白,他不可能是雍朝的指挥使大人了。
陆渊挑眉,“我一会儿就走。”
他的行李和下属都还在这里呢。
“父皇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世?”凤钏瑾问。
“何以见得?”陆渊反问。
凤钏瑾:“你既然敢直接认下南朝皇子的身份,那必定是在上京做好安排,你不会让你的妻子成为质子被留在上京。”
“你一定是跟父皇说过了,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让父皇相信你的。”
陆渊淡淡地说,“贺景尧在上京城要刺杀我,那时候皇上就知道了。”
很多事情有了端倪,仔细查就能查到了。
凤钏瑾耸了耸肩,“所以呢,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以后都不回雍朝了,在这里当你的皇子?”
“皇子好当吗?”陆渊淡笑反问。
“不怎么样。”凤钏瑾一愣,随即笑出声。
“陆渊,如今两个是盟国,尚且友好相处,以后……若是各为其主,你当如何?”凤钏瑾突然低声问。
“殿下,若是二皇子为主,你还能回到军中吗?”陆渊问。
凤钏瑾眼中神色渐渐凝重。
陆渊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身子不是很好。”
听着对方意有所指的话,凤钏瑾心头一紧。
他母妃对广宁做了那样的事,姚贵妃和二皇子以后会不记恨吗?
很难吧!
凤钏瑾突然发现,父皇让他离开上京,似乎也是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