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才知道陆三爷立下军功,不但加授了将军,还给黎老姨娘请了诰命。
他记得祖母最恨的人就是黎老姨娘母子,如今黎老姨娘得了诰命,还要将牌位请回陆家祠堂,那不是往她心窝戳刀子吗?
这顿接风宴吃得人人各有心事。
陆渊视若无睹,给沈岁安夹了好几次她爱吃的菜。
沈岁安对他弯唇一笑。
今天又看了一出好戏,她胃口甚好。
陆珩就坐在他们的对面,将他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
他心底泛起一阵异样的苦涩,这一幕实在刺眼。
“你看什么?”广宁在他身边冷冷地问。
陆珩收回视线,低垂眼睑遮去寒意。
要不是祖父和父亲的要求,他绝对不会去接广宁回国公府。
“后悔了吗?”广宁勾唇嘲笑,“要是沈岁安没有和你退婚,你如今说不定娇妻美妾,左拥右抱了。”
“公主,慎言。”陆珩面无表情。
广宁仰头喝了一口酒,“难道本宫说的不是实话吗?你当初敢养着卖酒女,不就想着沈岁安会包容你,容忍你的所作所为。”
“可惜啊,人家要跟你退婚。”
陆珩神色冰冷,“那是因为皇上的赐婚!”
广宁微微眯眼看向陆珩,“你以为没有父皇的赐婚,沈岁安还会嫁给你吗?”
没错,陆珩的确是这么认为。
他不信仰慕他那么多年的沈岁安会转眼就爱上陆渊。
陆渊如何跟他相比。
“驸马,你嫌我养面首脏,难道你养外室就不脏?”广宁娇笑出声,神情竟有些疯癫。
她的笑声没有克制,引起其他人投来视线。
陆珩搂住她的肩膀,“公主醉了,我先送她回去。”
“殿下,贪杯伤身,还是不要喝太多酒。”陆国公温声说。
广宁放下酒杯,“无妨,今日本宫高兴,多喝了几杯,扰大家兴致了。”
陆珩掐紧掌心,眼底沉着一抹冷意。
搂着广宁的手让他觉得格外难受。
他不想碰她。
广宁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心头蔓延着悲伤和刺疼,她故意偎依进他的怀里,“驸马,那你就送我回去吧。”
陆大爷抬眸和陆珩对视一眼,“去吧。”
陆珩强忍恶心,将广宁公主扶着站起来。
“我先送公主回去。”陆珩低声说。
两人走出上房,陆珩立刻像烫手山芋似的,将广宁公主松开了。
“陆珩,你如今是装都不装,你以为本宫不会拿你怎样是不是?”广宁被他眼中的冷漠刺伤。
她如今对这个男人又爱又恨。
“公主是千金之躯,自然想做什么都可以。”陆珩淡淡地道。
“你嫌我养面首,那你养外室就不脏吗?”广宁冷笑问。
陆珩闭上眼睛强忍厌恶,“公主,我们陆家好歹也是国公府,只要你给国公府留脸面,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预。”
广宁:“你的意思,是任由本宫在外养面首,你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陆珩:“没错。”
“哈哈哈。”广宁大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真是好一个心胸广阔的驸马啊。”广宁悲戚讽刺地看他。
他不介意她养面首,证明他对她没有一点情意。
“陆珩,你真是个伪君子。”
“本宫是可以养面首,但你陆珩不能养外室,你这辈子就只能对着本宫,你敢在外面养什么李秀芝黄秀芝,本宫就砍了她们的手脚。”
“你养一个,本宫就杀一个。”
陆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冷冷地看着广宁。
“本宫一定要看看,你陆珩到底何时会真心爱上一个女子,看你舍不舍得她去死。”广宁说完,又癫狂笑着离开。
她身边的宫女头皮发麻地紧跟在她的身后。
陆珩紧皱眉心,以前只觉得广宁性子刁蛮,没想到会有这么疯魔的样子。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这偌大的陆家,他从小在这里长大,这一刻他竟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无奈。
“少爷。”留墨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
“还没找到宋娘子,小的沿着河道去找寻,下游的渔民也没有任何发现,少爷,宋娘子或许还活着。”
陆珩眸色微微一动,“让人去各个药铺打听,她有身孕了,若是伤了身子,肯定要去找大夫。”
“小的这就去打听有没有年轻的孕妇去看病。”留墨立刻道。
“谨慎为上,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了。”陆珩叮嘱。
留墨又迟疑了一下。
陆珩冷眼看他,“还有何事,说!”
“小的打听出来了,公主会知道宋娘子在画舫,多半是跟曲姑娘有关,公主派人去画舫之前,在宫里与曲姑娘见过面,当时曲姑娘提过画舫。”
“是她!果然是她!”陆珩眸色阴郁。
一定是沈岁安授意曲清璃这么做的,她就是容不得宋秀枝在他身边。
“下去吧,此事我知晓了。”陆珩冷冷地说。
如果宋秀枝死了,他不会放过沈岁安的。
……
……
淡泊院。
沈岁安正在拿着阮氏送的几张皮料给陆渊看着。
“三婶很是大气,这么好的料子,最适合做大氅,我给你做一件,剩下的给你做一双靴子。”沈岁安笑着说。
“好。”陆渊眸色深邃。
“这几张皮子颜色都太深,等开春狩猎,我给你找一张白色的狐皮。”
沈岁安:“好呀。”
“你见过三叔的姨娘吗?”沈岁安稳。
陆渊轻轻颔首,“小时候见过几次。”
“她是怎样的人?”沈岁安很好奇,能够让老夫人这么怨恨至深,绝对不简单。
“小时候觉得她像个仙子,喜欢穿白色衣裳,说话轻声细语的,知道我冬日没有炭火,还让人给我送过几次。”陆渊说。
黎老姨娘是前朝的世家之女,养着一身矜贵气质,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和如今的大太太是有点相似。
但陆大太太让人觉得孤僻冷傲,而黎老姨娘总是给人一种温婉亲切的柔和。
“难怪老夫人怨恨她。”沈岁安说。
她凑近陆渊的身边,“夫君,我觉得三婶也很厉害,她一手就捏碎了勺柄,她还要教我武功。”
陆渊低眸看她,“你想学武功?”
沈岁安笑:“我是学不来那样的盖世武功,但是能自保就很好了。”
“我可以教你,不必旁人来教。”陆渊立刻说。
“那等夫君有空就教我。”沈岁安笑着。
陆渊伸手在她腰肢捏了捏,这么软这么细的腰,要怎么练武?
她会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