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安想要掀桌。
但她克制住了。
虽然皇上给她赐封了县主,可一个小县主如何跟广宁公主相比。
广宁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谁敢与她争锋。
上次广宁公主对着沈岁安和颜悦色,她并没有觉得广宁公主好相处,相反,这位公主性格阴晴不定,她上一瞬可以笑容满面,下一瞬就能下令杀人。
就如同上一世,广宁公主笑着让她保重身子,第二天就让她跪在冰块上,生生让她跪流产了。
沈岁安掐进虎口,疼痛让她心头澎湃怒火压了下来。
“殿下,让三姑娘抄写女德的人是国公爷,罚她禁足的人也是国公爷,您让我跟三姑娘道歉,若是让国公爷知道了,是不是会让国公爷误会您对他的处置有不满?”
陆嫣怒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祖父惩罚。”
“既然祖父惩罚了你,就证明你有错,难道你觉得祖父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沈岁安淡淡地反问。
“三姑娘,如今老太爷给你协助管家的差事,就是想看你知错能改,你却还要撺掇公主为你出头,你是要挑拨公主与陆家的关系吗?”
陆嫣快气炸了,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沈岁安,你还真是能说会道。”广宁公主笑道。
“难怪驸马说你心思深沉,手段诡谲,让本宫离你远些。”
“……”陆珩又是什么好东西。
沈岁安乌黑沉静的眸子冷得像冰,陆珩在算计曲家的时候,手段更加狠辣无情,他有什么脸说她。
“驸马是个天真单纯的人,自然看不惯我这样的。”沈岁安淡淡地说。
天真单纯?形容女子也就罢了,形容一个在官场中沉浮的男子,不就是说他蠢吗?
广宁公主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就喜欢别人这样形容陆珩,她满意地点头,“所以驸马只喜欢本宫。”
陆嫣见广宁公主似乎要放过沈岁安,她心中不悦,脸上显出几分不耐烦。
“公主嫂子。”她催促着。
广宁公主瞪她一眼,“你想怎么罚她,难道要我把她也禁足了?”
沈岁安心里暗诽,她还真盼着广宁公主将她禁足罚抄女德。
过不了几日,这位公主殿下要被御史台的口水淹没了。
“她不敬婆母,砸坏母亲珍爱的牡丹花苗,公主就算惩罚她,那也是为了婆母。”陆嫣小声说。
沈岁安冷冷地看向陆嫣,这番话,一定是有人教她说的。
广宁公主勾唇一笑,目光轻蔑嘲讽地看着沈岁安,“那就罚你跪在这儿,看着我们用膳。”
又是罚跪。
沈岁安眸色平静地看向广宁公主,声音清冷,“殿下,你确定吗?我是沈家的嫡长女,是镇抚司指挥使的妻子,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你要我跪在这里,看着你们用膳?”
广宁公主身边年纪稍长的姑姑在她耳边低声细语。
姚贵妃还在想方设法拉拢陆指挥使,要是公主在这里折辱他的妻子,一定会惹怒姚贵妃。
再说……沈岁安并没有实际错处,连长辈都不说什么,她们一个妯娌一个小姑子,凭什么对沈岁安处罚。
传出去,不管什么原因,公主都要被弹劾。
“殿下,不要连累二皇子。”
“哼。”广宁公主冷哼了一声。
难道要她就这么放沈岁安回去?那她堂堂公主岂不是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她连替驸马的亲妹妹出口气的能力都没有,驸马会怎么看她。
“看在陆渊的份上,罚跪就不必了,你坐在那儿抄写女德,本宫何时心情好了,你便结束。”广宁公主道。
那位姑姑这次没有再阻止,她觉得要是不让公主把这口气出了,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
只是抄写女德,并不是大不了的事。
“公主想抄写多少遍,我来替公主抄写。”门外,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传进来。
来人一袭玄色飞鱼服,身姿颀长挺拔,玉雕般的脸庞俊美无俦,一双眸,瞳仁黢黑,深不可测。
他阔步而来,站在沈岁安的身边,温暖宽厚的手很自然地握住她。
沈岁安眼底莫名泛起薄雾,他掌心的暖意却流淌进她的心底。
广宁公主脸色一沉,“陆渊,本宫没有召见你,你怎敢闯进来。”
陆渊:“本官来寻夫人的,公主要是没什么吩咐,我们就先回去了。”
“本宫要沈岁安抄女德,难道还使唤不动了?”广宁公主大怒。
陆渊目光锋利如刃,声音冷冽,“公主如今是在国公府,还轮不到你来惩罚本官的妻子,想要逞威风,那就回你的公主府。”
广宁公主拍桌,“陆渊,你敢对公主不敬!”
“公主进宫去告诉皇上吧。”陆渊牵着沈岁安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致远堂。
“陆渊!”广宁公主将面前的矮几掀翻。
陆嫣此时已经吓得如鹌鹑,她怨恨地看着被陆渊带走的沈岁安。
她不明白,陆渊这种无情冷酷的人,怎么会袒护别人,他还因为沈岁安得罪广宁公主。
“我要进宫去跟母妃说,让她革了陆渊的职!”广宁公主跳起来,气呼呼往外跑。
紫玉等人急忙拦住她,“公主,宫门已经落锁了,这会儿是进不去的。”
陆嫣看到盛怒中的广宁公主,一句话都不敢劝,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她悄悄地从旁边溜走了。
慌慌张张地要经过花园,撞到刚从外面回来的陆珩。
“啊。”陆嫣被吓得尖叫。
陆珩皱眉,“怎么了?”
“二哥,公主好生气,我怕她打我。”陆嫣喘着气。
“公主为何要打你,你惹恼她了?”陆珩问。
陆嫣:“不是我,是……是沈岁安,还有陆渊。”
“发生何事?不许隐瞒一句。”陆珩沉下脸。
陆嫣心虚地低下头,把广宁公主要替她出气的事告诉陆珩。
“公主是我的亲嫂子,她心疼我,要为我出气,二哥,陆渊欺人太甚,他吓唬公主。”陆嫣叫道。
陆珩闭了闭眼睛,“就算再不喜欢沈岁安,她都是陆家大少奶奶,你们有什么资格去惩罚她?”
他如果不是尚公主,任何普通的高门贵女,都不会嚣张跋扈到要去惩罚妯娌。
全上京都没有这样的事。
陆珩感到身心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