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世子脚上落疾,整个人性情大变,屋里每日都会传出哐哐当当的摔砸声,令人心惊胆战。
侯夫人让大家都瞒着世子,不让告诉世子实情,日日帮他寻医问药,让大夫帮忙瞒着说他的脚还有的治,不会落疾。
若是断了药,世子定会起疑。
他自尊心向来极重,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脚会落疾,定要把侯府都掀了。
不光梨儿忧愁,就连宋静娴也是愁眉不展。
她连连叹气,眉头紧蹙道,“剩下的银子先紧着给他买药用,账上没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梨儿有些不解,侯夫人在娘家没有一席之地,自从嫁入永安侯府之后,受老夫人拿捏,早已与娘家少了来往,这个时候突然去打秋风,显然有些不太可能。
除了卖掉大宅子换小宅子,她还能想出什么法子?
“母亲,眼下这种情况举步维艰,除了卖宅子,还能有什么法子弄来银子呢?”
宋静娴眼底闪过一抹亮光,猛地站了起来。
“或许,咱们可以去抚远将军府一试,晚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梨儿愣了一瞬,有些不敢相信,侯夫人竟然会想到去找小姐求助。
虽然她成了世子的妾室,但该说不说,世子做了那样的荒唐事负了小姐,如今一别两宽,侯府的人没脸再去打扰小姐,更没脸找小姐求助的。
看来,侯夫人已然是病急乱投医了!
“母亲,世子他还想挽回小姐,若咱们去向她求助,只怕要让世子失望了。”
宋静娴一听,像是霜打的茄子,本来还可以将希望寄托在江晚柠身上,如今却是进退两难。
若是向江晚柠借银子,她势必会知道侯府已经垮了,决计不会再同儿子复合,可若是不借银子,侯府不日就要喝西北风了。
她该怎么办?
老夫人早已经不中用了,儿子整日浑浑噩噩也指望不上了,梨儿是婢女出身帮不上大忙,整个侯府全压在了她身上。
她沉吟片刻,捏紧了帕子,暗自下了决定。
只要侯府能够渡过难关,儿媳没了就没了,以后她会请京城最好的媒婆给儿子再说一门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做侯府的世子夫人,但是没了银子,侯府即将不复存在。
她不能因小失大!
宋静娴目光坚定道,“梨儿,打扮一下,随我去永安侯府一趟。”
梨儿惊讶抬头,没想到侯夫人竟真能舍下脸皮。
于是,宋氏换了身衣裳,换了头饰,领着梨儿出了门,坐上马车直奔抚远将军府。
等宋氏下了马车,用帕子虚掩着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生怕被来往行人看出身份来。
好在时辰不早了,来时路过集市也只剩下稀松几个摊贩,路上来往行人少了许多,这时没什么行人路过将军府门前。
宋氏松了口气,吩咐梨儿去和守门护卫表明来意。
梨儿毕竟出自将军府,虽然守门护卫早已经换了,可她依旧觉得极其难为情。
她红着脸上前,小声道,“麻烦小哥通传一下,永安侯府侯夫人想见一见二小姐。”
梨儿咬牙将头上一根素银簪拔下来递到护卫面前,“麻烦小哥通融一下。”
谁知护卫看都没看,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道,“二小姐不会见永安侯府任何人的,你们请回吧。”
先前,林世子前来纠缠二小姐,二公子早已经下令只要是永安侯府的人,不论何人,全部不见,所以守门护卫直接拒绝了。
梨儿没想到护卫竟如此耿直,银簪子都不为所动,看来小姐寒透了心,是坚决不见侯府任何人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宋氏身边,小声告诉她,“母亲,护卫说小姐不见咱们侯府任何人。”
宋氏十分错愕,她没想到江晚柠竟如此决绝,和离罢了,连她这个前婆母都不见了。
除了各家宴会,她鲜少出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故足勇气来见前儿媳,没想到竟然吃了个闭门羹,这让她如何甘心。
于是,她脸一沉,咬牙道,“你且等着,我亲自去,今日务必要见到她才行!”
宋氏简单抻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摸了摸发髻,整理了一番,唇角扯出一抹笑容走上前去。
“都是梨儿刚刚没说清楚,我乃晚柠的婆母,麻烦你去重传一下,晚柠听到是我来,一定会出来相见的。”
护卫皱了皱眉道,一脸严肃道,“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论是谁,二小姐一概不见,夫人请回吧。”
宋氏好不容易堆起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了。
她可是永安侯府的侯夫人,是江晚柠的婆母,今日拉下脸面来见她,这将军府的护卫竟通传都不通传,直接拒绝,实没把她放在眼中。
可恶,真真是可恶极了!
如今竟连看门的狗都狗眼看人低了,真是气死人了!
宋静娴差点气昏,刚想跺脚硬闯,眼角余光扫见一辆马车从街角驶来,她当即停下动作稳站在原地。
她一眼认出那是将军府的马车,心想真是天助我也,不论马车上坐的是何人,她都要让其帮忙见到江晚柠不行。
待江晚辞和江晚柠兄妹二人下了马车,宋氏当即迎上去,表情很是热切,好似主家迎客人似的。
“晚辞,晚柠,你们回来啦,这么晚回来是去哪里了?”
二人没想到竟会在自家大门前遇见永安侯府的人,还是极少出门的侯夫人,这令二人惊讶极了。
因着先前的事情,江晚辞没好气道,“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国子监了,难不成去青楼寻花问柳了,哦……这事儿我们没经验,回家问你那好儿子,他定经验老到。”
宋氏的脸刷的一下难看至极,好似被人当众扇了耳光一样,只觉脸腾地一下火辣辣的,脸皮都挂不住了。
这江晚辞分明是给她找难堪,半分情面都不留了
她艰难扯唇道,“江二公子,不论如何,咱们两家先前毕竟姻亲过,你怎能……我好歹也是你们的长辈,宴儿他是做错了事情,可我也尽力规劝了。”
江晚辞面露不屑,眼底满是敌视,“你也知那是先前,作为长辈,儿子做错了事情,藏着掖着欺瞒儿媳,你这长辈做得可真够称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