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艾拿着扳指却没有急着动作，而是先朝着纪阳招了招手。
“怎么了？”
苏艾指了一下纪阳的脑袋：“给我拔一根头发。”
纪阳二话没说，直接拔掉了一根。
黑色的发丝，带着蓬松的卷曲和光泽。
苏艾将发丝缠绕在扳指上。
欧烨熠一把按住苏艾再行动的手，还是心有不舍：“你可想清楚了，如果它是真品，这一下，就直接损失了一件古董。”
苏艾坚定而有力的推开了欧烨熠。
然后拿出了一支打火机，按了两下滚轮，瞬间蹿起火苗。
火苗在扳指的下方，扳指上还缠绕着发丝。
在火苗靠近发丝的那一瞬间，发丝就瞬间卷曲，焦糊，消失。
而扳指在持续升温中，竟然还没一分钟，就轻微砰的一声，直接在苏艾手里碎裂，炸开，落在地上。
看到这场景，欧烨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觉得这个扳指真的很完美。”
“完美到我挑不出任何它是假的理由。”
“却没有想过，古董最怕的就是完美。”
经过了几千年的沉淀，又怎么可能会真正的完美无缺。
到现在，什么话也不用多说，欧烨熠什么都明白了。
扳指如果是帝王绿的翡翠，发丝缠绕在翡翠上，根本不会燃烧。
发丝会完好无损。
而玉石虽然不可以用打火机加热，因为这会让它单方面受热不均匀，导致爆裂。
但抗热的程度，绝对不会是烧不到一分钟就能爆裂的垃圾。
欧烨熠自己手上还戴着个真帝王绿呢，这简单的验证方法他怎么又不会不知道。
打眼了。
这次真的打眼了。
是假货。
欧烨熠当着苏艾的面，直接将刚才签订的合同撕个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苏妹子，这事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老哥我也没想到，我能打眼。”
“还敢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幺蛾子。”
欧烨熠眸子里闪过冷芒，明显是已经心里非常憋气了。
这个扳指他还帮人办事了的，人脉用了，金钱给了，结果把他耍了。
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欧烨熠重新拿起纸写了一个号码递给苏艾：“我大你几岁，也托大当你大哥，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妹子以后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忙，尽管打电话。”
欧烨熠承了苏艾的情。
就会还苏艾一次。
苏艾接下写着号码的纸：“那我就厚脸皮也喊一句欧大哥。”
“哎！”
欧烨熠亲自拿了个布包，将地上的碎渣都包起来。
脸色不好看，明显是怒火中烧。
但是苏艾却还不放过他。
“欧大哥，我刚才听你提及过一个长辈得到的一本册子。”
“这册子真的有那么神？”
“什么古董的细节，划痕都能写进去？”
“这么仔细？”
“难不成曾经这个册子的主人，收集过这所有的藏品？”
欧烨熠点头：“我也是这么猜的，这册子里记录的，应该都是册子主人的藏品，否则不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这位原主人大概是想将这些记录清楚一下，流传后世，机缘巧合被我们得到了。”
“当年我爷爷根本就没有涉足收藏这一行，还是偶然机会知道一位大佬在出高价找册子上的一件藏品。”
“结果运气就这么好，我爷爷在乡下捡漏了。”
“十块钱就把那个藏品买了回来。”
“也就是这件藏品，帮我家渡过危机。”
“册子一共记载了多少件藏品？”苏艾再问。
“49件。”欧烨熠记得很清楚。
“你们现在把这49件都集齐了吗？”
“集齐了42件。”欧烨熠也没有瞒着苏艾。
苏艾叹了口气，再摇摇头：“欧大哥，你的意思是大几十年前，你们得到了一个册子，册子的主人收集了49件藏品，如今她的49件藏品，有42件都被你找到了是吗？”
苏艾看似废话一般的问了一句，欧烨熠扫起那些碎片的手一顿。
“欧大哥，你这搜集的能力，不应该搜集古董，跟特异功能似的，要是进了国家单位，岂不是作用更大？”
“要什么来什么，要什么有什么。”
“平常人搜集一件合心意，合眼缘的都难，有时候可能想要一辈子了，都找不到，落不到手里来。”
“您49件，能收齐42件。”
欧烨熠脸唰就白了。
古董和别的东西真的不一样。
不是你有钱就能收到的。
毫不夸张的说，你想要的有些东西，可能都还没出土。
也有可能顶顶珍贵的青花瓷，在农户家里当狗碗，珍稀无比的古书，在别人家里当厕纸，还嫌纸不好。
所以有些东西，不但要有钱，还要有运道。
人漫长的一生中，等得之二三，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结果欧家，49得42.
这心想事成的能力，进国家单位不是更好？要什么有什么。
欧烨熠勉强站起身，声音明显已经有些飘忽了，但还是反驳苏艾，不知道是在强调安慰自己，还是在说服苏艾。
“这是我们三代人的硕果。”
不是一代人收集的，是三代人。
“欧大哥，老爷子应该还活着吧？与其说是三代人，其实一代人都没过完。”
苏艾撕破欧烨熠的遮羞布，让他面对事实。
其实这种事情看似简单。
但是身在其中的人。
越是简单的原因，越是想不到。
“妹子，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的意思是有人从几十年前就有人在布局，从最开始的机缘巧合让我家捡到这个册子开始，就买下伏笔，然后长达几十年的诈骗我们，给我们送无数赝品收藏品？”
怎么会有骗局能周密，能拉长到如此长的时间段。
这也是欧家人哪怕偶尔有怀疑，也觉得不可能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不可能？”
“这几十年中，如果你们收藏的都是假货，那欧大哥你们就相当于银行取款机。”
“只要他们缺钱，就能对你们发起进攻。”
“而且这几十件藏品，你付出了多少金钱？多少人脉？力气？”
“欧大哥估算过吗？”
如果是往常，欧烨熠可能没那么心慌，但是今天这个碎裂的扳指阴影，萦绕在欧烨熠心尖挥之不去。
往日他肯定会一口反驳的话语，如今也能听到心底了。
一场骗局持续几十年布局，和49件藏品收集到42件，这两件事的几率一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