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说完病情就出去了，把办公室留给了苏艾和纪阳两个人，安静的空间，纪阳只觉得自己的嗓子越发的干涩，难以开口。
“院长说的病情都是对的。”
苏艾点头，突然笑出了声，还伸手揉了揉纪阳僵硬的脸蛋。
“哎，笑一下，我还没死呢。”
纪阳眼泪差点掉下来，极力还是忍住了：“能不能别说这个字。”
“纪阳，你是医生，你应该比我明白，这病不算什么，不就是开颅吗？你看池泽，现在不也是好好的？”
“这么一个小瘤子，能怎么我？”
“只是，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纪阳摇头：“不用商量，我同意。”
仿佛是知道苏艾要说什么，纪阳直接止住了她的话音。
苏艾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肚子：“怪不得乐乐说把她送回警察局去了呢。”
“要是乐乐知道了，还不知道该怎么伤心呢。”
“不过没关系，等我好了，咱们还有更多的以后，也许更多的弟弟妹妹。”
纪阳摇摇头。
不要了。
再也不要了。
什么也重不过苏艾。
哪怕是这个孩子。
他容不得半分风险。
幸好苏艾也是个理智不拖拉的人。
“我需要两天的时间安排一下公司的事情，然后……”
“做流产手术。”声音到这里，弱了两分。
“休养十天后，直接手术。”说到最后的时候，语调又重新变得铿锵有力。
与其犹犹豫豫的内耗，龟缩着死亡，折磨的自己和家人痛不欲生，每一天都在痛苦中度过，苏艾还是喜欢快刀斩乱麻，直接选择最优的一条路。
把所有风险都降到最低，趁着身体也最健康的时候。
把所有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不管最后是死是活，她都已经做完了自己应该做的一切。
“那我这两天去找一下老师，出国一趟。”
“我去找程教授和国外的几名专家来给你做手术，到时候手术前，我们转到b市去。”
苏艾听着纪阳的安排，也突然轻笑出声。
她一把拉住纪阳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你看。”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走路。”
所以怕什么呢？
什么都不怕。
这一刻贴紧的不仅有手指，还有心。
纪阳也从最开始的恐慌，到现在的越来越沉稳。
他也不能慌，他也要成为苏艾可以依靠的对象，他们彼此都是彼此的支柱，他们也需要彼此搀扶。
他们不是神，生老病死，他们都没办法主宰，但他们能选择自己怎么活。
“回去告诉乐乐。”
“实话实说吗？”
“嗯。”
……
乐乐眼睛里含着泪：“所以妹妹是不是因为我把她送回警局生气了？”
“我不知道她是妹妹。”
“可要是，让我选是妈妈还是妹妹的话，我会选妈妈。”
小孩子到底是不如大人这么会控制情绪，说着说着，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
没有隐瞒乐乐的原因是因为，纪阳和苏艾，都得往最坏的结果打算。
苏艾也不想忽悠孩子到最后，如果自己死了，乐乐突然就没了妈妈，对这个事情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苏艾一边抱着乐乐，一边擦他的眼泪，还把乐乐给他们留的画了小红心的画拿了出来。
“你看，妈妈收到乐乐的加油打气了。”
“加油，加油，对不对？”
“妈妈答应乐乐，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努力的活下来的，好不好？”
乐乐抽抽噎噎的点头：“好。”
“今天开始我可以跟妈妈一起睡吗？如果妈妈你头疼的话，我可以给你揉一揉。”
“我会很轻的，而且我还会给你捏捏腿。”
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这么期盼的看着你，谁能拒绝。
“当然好。”
当天下午从医院回来，纪阳就去找老师了。
听到纪阳说这个话，陈教授顿时大为惊讶，脑子里还浮现出那时候在火车上看到苏艾时候的场景，苏艾面色红润，看上去真的很健康，没有一点病人的样子。
按理说病灶是不会发展这么快的，除非是恶性的，陈教授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作为自己唯一的学生，求自己这么一件，还是关于爱人生命的大事，就算是再不喜欢搞关系，不喜欢求人的陈教授也不会拒绝的。
“程教授那边你不用担心了，这件事情我来搞定，就算是拖我也把人给你拖过来。”
“你让苏艾放心养病，一定给她治好喽！”
“我等下就去b市，我亲自去找老程。”为了自己这个学生，这张老脸豁出去了，也得把人求来。
“谢谢老师。”
“我还准备去国外一趟，把欧登和格拉先生请来协助。”
“不能和老师同去，所以程先生的事情，就拜托老师了。”
“放心去。”
纪阳当天晚上就直接飞国外了，他们的时间不是用来伤春悲秋的浪费的。
而苏艾第二天起来就带着乐乐去了公司。
先把纪蓝找来，说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
纪蓝放在身侧的拳头一下子攥紧了，眼圈一红。
“怎么会？你平时看上去……”
真的非常健康。
“纪蓝！”苏艾语气重了两分：“没有确认的话，我不会来跟你说的。”
“我只告诉你们，你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
“接下来有一段时间，你要替我承担起这整个公司，而不是掉眼泪。”
“我还没死，但我能相信的人不多，你是一个。”
纪蓝看着苏艾沉稳的脸，她只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苏艾生病的消息。
因为苏艾对于她而言，已经不单单是上司那么简单，苏艾的到来，是她的救赎，是她和哥哥生命中的一道光。
除了救了她们，更教会了她许许多多的东西，让她成长，可以说苏艾是她生命中，生活中，事业上的贵人。
是她的指路明灯。
但是现在，她更明白一件事，苏艾现在需要她。
很需要。
但不需要她无谓的悲伤。
“我知道了，姐，有什么事情，你交代。”
“在我手术结果没确定成功还是失败之前，但是我生病的消息都要瞒紧，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