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
特蕾西娅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吐着粗气。
吸收了那么多的痴火后,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极不稳定。
那股危险的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让她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
二狗腰间挂着的茶杯,不知何时松开了束缚,就这么直勾勾地滚到了特蕾西娅的脚边。
明明昨天还在拿这个杯子喝茶,明明昨天还在跟美女一起跳舞。
明明......明明......
现场难受的不止特蕾西娅一个人,混乱的场景中,每个人都满脸焦急,四处张望着,在人群中疯狂地找寻自家公会的成员。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每个人的眼眸之中布满了血丝,一时间竟难以分辨究竟是因饮酒过度所导致的宿醉未消,还是内心深处无法遏制的伤心悲痛。
又或是愤怒的情绪已然被彻底点燃,从眼底喷涌而出。
“这些该死的火人!!!”
洛森怀抱着一具无头的躯体,双臂紧紧收拢。
正是鼹鼠公会年纪最轻、同时也是洛森最为器重的一员。
若非对其能力有着十足的信心与信任,洛森又怎会放心让这般年幼的孩子前往那危险重重的交界地冒险。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突然高喊出一句:“我们必须奋起反抗!冒险者可以战死,可以为自由而死!就是不能这么耻辱的死!”
这句话如同导火索一般,瞬间将原本压抑的气氛引爆。
“向日葵。”
小桃穿过躁动不安的人群,匆匆地来到了特蕾西娅的身旁。
在她视线里,特蕾西娅红光在逐渐蔓延。
“冷静一下......你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劲啊......”
小桃有点哽咽劝慰道,在场这么多人的反应,她已经知道了大概了。
“我知道......”
特蕾西娅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以及右手背上灼热的烧灼感正不断蔓延开来。
她很生气,实在想不通痴火为何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难道就不能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吗?
还特意安排马匹运送那些可怜的人们回来,并将他们残忍地改造成了......
“我们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周围聚集着的冒险者们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他们的反抗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昨日尚未消散的酒劲儿此刻也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如脱缰野马般冲向那交界之地,狠狠地闹他个天翻地覆。
是啊,他们只差一个导火索的点燃。
就在这群人即将付诸行动之际,只听得一阵尖锐而又凌厉的风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一柄沉重的斩马刀如同闪电般从众人眼前急速掠过,然后深深地钉入了不远处的墙壁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瞬间惊呆了,原本喧闹无比的现场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喂!你们有点吵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喧嚣与混乱。
只见鹤望兰和奥羽从那扇破碎不堪、摇摇欲坠的木门中稳步走了出来。
鹤望兰的眼神此刻格外严肃,凌厉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扫向周围喧闹的人群。
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几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低声的抽泣。
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语气加重,高声说道:“你们想要报仇,我理解。想要战死,那是你们的选择,我也不拦着。但你们有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当你的好兄弟不得不拿起刀,挥向你的那一刻,他心里是什么滋味?你们能强大到能克制红雾,就不会站在原地老实听我讲话了。”
鹤望兰的眼神缓和了些许,但话语依旧坚定:“现在都给我好好去醒酒,把脑子里的热血和冲动都冷却下来。然后,让逝去的人得以安息,这才是你们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
“好了好了,都散了散了!你们都清楚,这些红雾能影响人的心智,怎么还在这儿闹个没完?”
奥羽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你们现在这个状态,满心都是仇恨,一门心思要去报仇,这不是去帮忙,分明就是去添麻烦嘛!”
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严肃。
“小鹤说得很对,大家都为自己公会的成员想想。万一到时候,因为这红雾的影响,下一个不得不挥刀相向的就是你,你想想那是什么滋味?大家都是很重感情的人,我猜,那滋味肯定比你自己受到伤害还要难受吧。”
话音落下,奥羽不再多言,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朝周围天空撒下圣洁的光芒。
能净化一点是一点吧。
“好......我们先去安葬......”
洛森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喃喃自语道:“我们貌似安稳得过头,把交界地想成了我们不冒犯它,它就不会冒犯我们一样。”
“鹤望兰......我希望......”洛森刚开口,便被鹤望兰打断。
“抱歉,我也是人。我也是有感情的。”
鹤望兰伸手朝着陷在墙里面的斩马刀轻轻一招,便呼啸着回到她手中。
她紧握着刀柄,随后头也不回地从人群中穿过。
很多公会的成员都咽不下这口气,咬牙切齿,但理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凭借着多年一起冒险的经历和经验,找到了自己公会里的成员。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醒了所有人。
他们如梦初醒,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天原这片特殊的土地。
曾经他们以为是离自由最近的地方,同样也是离危险最近的地方。
“喂,小结巴。”
不知何时,鹤望兰默默来到了特蕾西娅的身旁。
特蕾西娅闻声转过头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鹤望兰便对着她的额头来了一记响指。
这一下力度着实不小,只见特蕾西娅旁边的白色发丝都被震得飘扬起来。
“现在好点了吗?”
“好点了。”
特蕾西娅捂着稍微有点疼痛的额头,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刚刚的响指,就像是一阵微风,驱散了她脑海中那团混沌的迷雾,让她的意识逐渐清醒。
“那我们走吧,把大空事务所的二狗,好好安葬一下。”
鹤望兰抱起了二狗的身躯,大空事务所其余几个人,只是默默跟着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