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鹏举心中实在堵的厉害,为什么大宋就没有出一个沈浪这样的人才呢?
若是沈浪出现在宋国朝堂上,大宋局面又何至这般境地。
他越想越是烦躁,端起酒杯又是一口将酒喝干。
冰凉醇香的口感,顿时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吃点菜,不要光顾着饮酒,醉了,可就品尝不到如此甘美的菜肴了。”
沈浪顺势给岳鹏举夹了一筷子的菜,宽声安慰一句。
岳鹏举深吸口气,闭目一阵思索,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羊肉烤串,不由苦笑一声。
“校长,你说的对,酒酿越纯越受人欢迎,但校长却遗忘了关键一点。”
“哦,说说看。”
沈浪咬下一口羊肉,好奇地打量着岳鹏举。
岳鹏举给自己酒杯里又倒上一杯葡萄酿,这才举着酒杯缓缓说道。
“酒酿美味靠的是酿酒工艺改进,就比如这葡萄酿,它纵使是天下最好的美酒,但酿造的原材料依然是葡萄。”
“若是没有了葡萄为原材,酿酒工艺再如何改进,终究是酿不出一滴葡萄酿。”
“品味美酒的本质就得看这葡萄如何,试问要是有人把种植葡萄的庄园给打翻了,还能制作出如此佳酿么?”
“校长啊,大宋的子民就如同这葡萄,他是否满足酿酒的条件全看庄园地主的打理,
地主若是愿意花费精力去打理,那它终究会成为世人赞不绝口的佳酿,
若只是随意打理,就会成为一杯浊酒,虽然浊酒味道不如佳酿,却也能让人解馋,
可万一地主放弃了对庄园的管理,任凭其风吹雨打,怕是连浊酒都喝不到了。”
说完,岳鹏举直接一饮而尽。
再放下酒杯时,他已是满眼含泪:“一个无人打理的葡萄庄园,再遇到一群目无法纪的暴民,
这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最终是什么佳酿都品尝不到,品尝不到了……”
岳鹏举说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
沈浪看着岳鹏举这般模样,默默咬下一口豆干。
“嘶。”
岳鹏举深吸一下鼻子,抓起酒杯再度一口喝干。
那深邃细碎的眼神中,尽显无力回天的绝望和疲惫。
“校长,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这片葡萄庄园起死回生,怎么才能酿出美味佳酿?”
“大宋的子民饱受着金人摧残,终日在兵燹下艰苦度日,我,岳鹏举,二十一岁,
原大宋经略府种师道麾下敢战营校尉,却是只能眼睁睁看看我的家乡在金人铁蹄下逐渐沦丧,
我,我……”
他哽咽着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酒。
沈浪没有阻止,只是默默看着岳鹏举饮酒,直至他彻底不省人事后,才缓缓吐出一句。
“若是地主经营不善,为何不换个更可靠的地主来管理呢?鹏举啊,你是不敢说出这句话吧。”
“算了,既然你想当英雄,那我就亲手把你塑造成拯救庄园的英雄,宋金这盘棋,就由你亲自来谱写最后的结局吧。”
放下酒杯,沈浪招招手,喊来伙计一起将岳鹏举扶上了马车。
“镇国公府。”
一声令下,马车缓缓转向……
此刻国公府内,等的胃病都快复发的关中豪族,终于迎来了上官雁的消息。
只见上官雁走上主位,微笑面对满脸期盼的关中豪族。
终于,他大手一张,笑着说道:“诸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找到了摄政王商议,他已经决定,对我关中豪族的行为,不再予以追究了!”
此话一出,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厅内顿时爆发阵阵欢呼喝彩声。
“你嘛弼的,太好了!”
“敲里哇,老子活了!”
“上官家主,我谢谢你八辈祖宗啊!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悬了几天的心,这下终于可以放下了,不少人甚至激动的当场放声大哭来释放这些时日遭受的“委屈”。
“但是!”
上官雁忽然话锋一转,大厅顿时又安静下来了。
“摄政王说了,他可以不追究我们非议朝政的行为,但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话音一落,立马有一名家主出声问道:“摄政王想让我们如何负责?”
“没说,得看大家诚意了。”
上官雁笑着回道。
这下厅内又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最怕的就是上面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一个揣测错误,没准就会给全族带来灭顶之灾。
“上官家主,摄政王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是啊,跟我们说说,您跟摄政王到底谈了什么,他为何不来见我们?”
“你就别卖关子了,摄政王到底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们?”
见众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上官雁顿时笑了。
“诸位,不要担心,摄政王向来言而有信,既然他愿意不追究,那就肯定不会追究,
但是,大家若是把摄政王释放的善意当成理所应当,那就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以后出了事不要再来找我。”
“上官家的,你就开口吧,要什么诚意,别再卖关子了行不行?我们都快急死了!”
眼看众人气氛被调动起来,上官雁双手一抬:“安静,都安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摄政王这让我们负责是什么意思,
但这些时日我也特意去拜访了几位朝廷大员,从他们口中揣测出了眼下摄政王要面临的难题,
那就是南北铁路贯通,所需的钱粮缺口还很大,粗略估计至少还要八百万两,
我在想,既然我们犯的都是大逆不道之罪,按以往怕是要满门抄斩的下场,而如今既然摄政王不予追究,
那我等关中豪族就该投桃报李,将这笔缺口补上,这样吧,我先起个头,上官家出一百万两,
剩余的七百万,大家各自凑上一凑,想来这诚意摄政王见到,定会喜笑颜开。”
七百万?!
听到这个数字,现场豪门家主齐齐皱眉。
这可不是笔小数字,分摊下来各家几万十几万是必须的。
一人立马提议道:“这么多的钱,我们怕也很难凑齐啊,能不能少要一些。”
上官雁眼一斜:“又开始心疼钱了不是,这几年铁路开通,各位难道没有受益么?
以往几个月的路程现在几天就能抵达,你们赚的可是盆满钵满,这些钱赢不了几年,就能回来的,
何况南北铁路贯通,对诸位也是大有益处,现在就当是为以后投资,
等铁路修缮了,我们关中的货物就能遍布大江南北,到时还怕赚不了钱?
我们关中豪族的眼界岂能输给那些江南世家,你们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直接激起了关中豪族的好胜心。
输谁都不能输给江南世家这群握笔杆子的。
这些年关中豪族和江南世家之间明争暗斗,但凡你有的我也要有,你没有的我更要有,主打的就是攀比。
关中豪族,主打的就是一个豪气万千。
“好,既然上官家主都这么说了,那就出钱出力吧,我陈家出二十……不,三十两!”
上官雁瞬间脸色一沉:“三十两?你确定你陈家能活着走出京师?”
“不不不,我说错了,我是出三百……不,三十万,三十万!”
陈家主说这话时,几乎是哭丧着脸,三十万两可是他半数积蓄了。
其余家主也继续开价。
“我孙家出十五万。”
“杨家也出十五万。”
“林家出七万两,再加二千石小麦。”
“王家出六万两,加一千斤盐……”
很快,上官雁就凑够了八百万两白银的铁路款项。
他心下一阵大喜,暗道总算可以跟沈浪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