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夜,他在阳台上坐到了天亮。在她醒来前,他躺进了被窝里,痛苦地感受着她出门买菜的脚步声。
她轻轻地关上了门,他悄悄地爬起来了。在洗手间里,他又把自己打扮成19岁时的江木泽——一身韩式休闲西装,一双擦得锃亮的系带皮鞋,昂首挺胸,打上领带,他满意地微笑。
回到房间,打开衣柜。不要拿太多行李,行动方便,也显得潇洒。
准备好行李,他不慌不忙地坐在沙发上,把昨天刚办的那张新卡的卡号发给了周明远,随即拨通了电话:
“就这个卡号。先打一亿给陈立梅,剩下的全部打到这张卡上面。”
他说得很淡定,周明远听得很震惊:“你确定你想清楚了!”
“兄弟,我很清醒。我的起步资金是陈立梅给的,而一直以来帮我成就的是小芊。赚钱嘛,我是最有能力的;如果将来有机会,咱们再合作!”
“好吧,听你的。愿你随心所愿!”
“谢谢。”
挂了电话,他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前老板的电话,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退出来了。
不妥,一句话都不说,将来见面了,会挨骂的。又犹豫了许久,他鼓起勇气,给前老板和老板娘,发送了一模一样的一条短信。
——上海广中路,两人的店面依旧正常经营。没有人通知江启航,也不用通知,因为转让时经过新老板的同意,上海的代理商没变。
已经是除夕了,两人也正准备复婚,因此都沉醉在久违的恩爱中,迟迟不想起床。
听到短信通知声,江启航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手,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照顾好我女儿,保护好她。将来上大学了,随她自己的意愿,我相信她!”
看了一眼,他从梅姐的长发下抽出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解锁了手机,仔细地看了一遍,不禁惊呼:
“立梅,小江认女儿了,你快看!”
“女儿怎么了?”迷糊中,梅姐转过头来,闭着眼呢喃道。
“小江啊,他叫咱们保护好他女儿······”忽然反应过来,江启航腾地坐了起来,
“保护好他女儿?什么意思?难道那些人还要来?”
如此惊问,梅姐也躺不住了,一脚踢开被子,迅速跑向女儿的小房间,对正在温书的江念连愣了一下,放心地笑笑,又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你没事干呀,老吓我。”
“不是,你看我的手······”还没说完,梅姐的手机又传来短信提示音,江启航不禁扭头看去,更惊了:
“立梅,别睡了,这一大早的谁给你转账呢?还这么多个零,快看看!”
江启航的表情完全切换不过来,震惊的表情,兴奋的语调,把梅姐的手机塞进了梅姐手里。
不置可否地,梅姐打开了手机,点开了第一条短信,一字一顿地念叨起来。
江启航则迫切地帮她关闭了江木泽那条,点开了后面那条:“你看这数字这么长,又是一千万吧!”
“真的假的?”梅姐慌忙拿回自己的手机,目不转睛地数了起来,“1、2、3······一亿?什么人会给我转账一亿?”
再往下仔细看,江启航兴奋的表情又变成了震惊:“这个转账的账户名称,不就是小江的公司吗?怎么回事?”
梅姐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穿衣服:“启航,应该是他们转错了,或者银行系统出错,咱们赶紧去银行核实一下,再打电话问问小江!”
没有理解前一条短信的意思,这么认为是很正常的。他们匆忙向楼下跑去,交代杨晋看护好女儿,两人迅速向银行奔去。
一个亿,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根本压抑不了内心的慌张,梅姐一边开车一边拨打了江木泽的电话。
手机在桌上响着,江木泽一眼都不看地,认真地在纸上写着什么。他没有掉眼泪,只是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又写不出来。
还是那家菜市场,陈立芊还是买了江木泽最爱吃的时令菜,和鲜活蹦跳的海鲜,然后还是按照原路走向那家医院。
这一次,医生的话略有改变:“陈小姐,以后尽量不要开车。一切指标正常,胎盘稳定。回去多吃营养品,多注意自己的心情,尽量保持情绪稳定。”
“嗯!谢谢医生!”心情很好,她幸福地笑着,开心地走出医院,回到车上,发动引擎,准备回家。
刚松下手刹,手机“叮咚”一声,她踩着脚刹,打开了手机。顿时间,她的眼睛瞪得比任何时候都大:
“六个零?39亿5千7百万?怎么可能分39亿?”
她赶紧拉起手刹,立马拨打了江木泽的电话。电话是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半天都无人接听。
行吧,赶紧回家问问,不管多么能赚钱,也不可能一年就分这么多。就算全部盈利都归他一个人,也没有这么多!
心脏噗噗地跳着,她尽力叫自己冷静,可正准备起步了,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见是马行长,便随手接听了:
“马大哥,昨天刚办的卡,今天就到账了几十亿!你快帮我查查,这是不是真的?”
“陈小姐,这个是你们的私人财产,也算是秘密,我不便查询。”
“哦,那我回家问我儿子嘻嘻。”她笑得甜蜜,马行长却问道:
“你在哪里,你确定江先生他在家吗?”
“他不在家能去哪里?”
“哦,那你先回家吧,一会儿我也过去看看。过年了,也该问候问候。”
不动声色,收到短信的马行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挂了电话便也立刻驱车前往。
桌上的手机还在不停地响着,江木泽把写好的字条对折起来,压在了手机下,起身挎上电脑包,拖着轻巧的行李箱,走出了这个充满幸福和美好的家。
站在家门口,他忧伤地驻足,不舍地看了一眼又一眼那个房间,那个厨房,那个晾着他们的衣服的阳台!
不舍,但却要无情地割舍,他要求自己不要哭,转身向前迈出了离开的第一步,然后奋力鼓起勇气,向未知的前方奔跑而去。
一口气跑出了好远,直到看不见那个充满了他们幸福快乐的笑声的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向机场奔去。
那个门口,微风轻拂,柳条轻摆,仿佛那个男人还在楼上的房间里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