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一路拉着春婵,迅速远离了那条小道儿。
春婵的心怦怦直跳,总算是知道了为何之前主儿的神色那样可怕。
后妃磨镜!
愉嫔谋害皇嗣!
这两件事,哪一件事说出来,都是要让整个宫廷震荡的地步啊!
她吓得脸色发白:“主儿……”
嬿婉握紧她的手:“没事的春婵,没事的。”
春婵还是忍不住发颤:“您,您怎么会知道愉嫔喂自己吃朱砂?您又是怎么发现……愉嫔竟然爱上了娴贵妃?”
嬿婉抿了一下嘴角:“我不知道,我胡说的。”
春婵一愣。
嬿婉嘴角缓缓扬起,低低地笑出了声:“就像是她当年说我勾引皇上,到处跟人说要防备我那样,她能猜,我自然也能猜。”
她眼底沁出浓浓的恶意:“本不想这么早就料理她,可谁让她非要针对进忠呢?”
只是救进忠。
那怎么能够?
她还要让进忠当场就把这口气给出了!
她相信进忠,那就是个给点儿苗子就能纵火的鬼灵精,只要永琪当着他的面儿发作了,他自然至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春婵又兴奋又期待,但又有点儿害怕:“您该让奴婢一个人过来的,万一五阿哥认出您的声音可怎么办?”
嬿婉目光灼灼:“我怕什么?又不是我觊觎皇上的心肝儿!”
更何况,五阿哥吃了蕈菇粉,很多东西根本分辨不清,等他大闹一场醒过来,皇上早就下了封口令了,谁还敢说这件事?
“即便五阿哥指认我,他有什么证据?皇上可是才亲口说过,没有证据,不许再有直接讯问的事。五阿哥,他一向聪慧,等他醒过来,还会相信为了娴贵妃而谋害他的亲娘吗?”
亲母子又怎么样?
病痛一日日折磨己身的时候,害了他的亲娘,却不管不顾,一心还要他继续为了她的姘头豁出性命,他又不傻。
嬿婉温声轻笑:“别怕啊春婵,我还有后手,愉嫔不敢闹大的。”
海兰的确是个极聪明的人。
可这样聪明的人,却将满腔的谋划和浓烈的爱意都给了如懿。
只可惜,如懿这种人,只会享受好处,却不知道约束教导她的狗,所以海兰就变成了见人就咬的护主疯狗。
而对付疯狗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掐住她心爱主人的脖子。
她要海兰亲眼看着,如懿是怎么一次次抛弃她,诛她的心的!
嬿婉扶了扶头上的珠翠:“去找一趟凌云彻。”
春婵一愣:“主儿……进忠公公若是知道了……他恐怕宁肯挨打……”
嬿婉冷静的目光中划过一丝无奈:“想什么呢?要想看狗咬狗的好戏,就先得把两只狗赶到一起。愉嫔的软肋是娴贵妃,娴贵妃的软肋,便是凌云彻了。”
娴贵妃娘娘竟然!!!春婵倒抽一口凉气,她想不大明白,但她知道该怎么做:“按照他的班次,这会儿他应该在养心殿北边那段巡逻。”
嬿婉点点头,先回去换回了马蹄底的鞋子,才到了他巡逻的附近,忧心忡忡地来回走。
凌云彻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嬿婉。
那毕竟是他摆烂生涯中,唯一能让他偶尔兴起奋斗志向的女子。
他目不斜视地从嬿婉身边走过,余光却扫过她苍白的脸颊。
自从当了妃嫔,她似乎并没有过上她喜欢的生活,反而越来越瘦弱,难道,这就是她跟他决裂,也要费心祈求的生活吗?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借口掉了东西,回去寻找。
嬿婉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要往养心殿去。
凌云彻叫住她:“令嫔娘娘。”
他礼仪规范地给她行礼,想起每次见她都被打的疼痛,眼底划过一抹暗色:“娘娘若是想去找皇上,怕是皇上不得空,皇上正与前朝的大人们说政事。”
嬿婉一愣,脸色骤然惨白。
凌云彻到底没忍住:“您这是怎么了?”
嬿婉涨红了脸:“本宫想求你一件事。”
凌云彻脸色冷淡:“您高高在上,微臣不过是个侍卫……”
嬿婉咬牙打断他:“凌云彻!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凌云彻愣了愣,抬眼看向她,看见她小脸儿惨白,眼眶通红,心里忽然有些不好受。
嬿婉哑声道:“我纵然让人打你,可你觉得自己不该打吗?成日跟那些害我的人搅和在一起,我的心难道不是肉做的?不会流血不会恨吗?”
凌云彻脸色微僵:“即便愉嫔害你了,可娴贵妃定然不知道愉嫔的所作所为。”
嬿婉问道:“你问了?”
凌云彻肯定道:“娴贵妃娘娘是什么样的性子,我不问就知道。”
嬿婉反问:“那我呢?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还记得吗?如果不是有苦衷,我会心甘情愿来过这种争宠的日子吗?”
她闭了闭眼:“凌云彻,这才多久啊,你就已经移情了别的女子!我因为你被害成如今这样,不得不身上有伤还要伺候人,你却……”
凌云彻眉头紧皱:“从来都是你不要我,我何曾说过一次断绝关系的话?嬿婉,够了,你已经是皇上的妃嫔,不要再费这些心机,给娴贵妃泼脏水了。”
嬿婉怔忪看着他:“原来你也知道,我说的是娴贵妃。”
凌云彻顿了顿,沉声道:“如果令嫔娘娘是来胡搅蛮缠的,请恕微臣……”
嬿婉哽咽着打断了他:“我本来只要熬到了年岁,就能出宫嫁人,做个心爱之人的正妻,养好几个可爱的孩子,与丈夫举案齐眉……凌云彻!这些都没了!”
凌云彻不忍看她悲恸含情的双眼:“已经晚了……”
嬿婉悲切地落下泪来:“是啊,早就晚了。在娴贵妃娘娘注意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了要么死在宫中,要么,成为皇上的妃嫔,勉强保住性命。”
她深深地望向凌云彻,那双含情眼中仿佛有无数话要说,却被深情拦住,让她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凌云彻心神震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跟娴贵妃娘娘又什么关系,怎么会有人为了她,来逼迫你?你,你当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