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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蛟妾归 > 第93章 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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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在门外便停住了。

静的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砚云和司琴两人均屏住了呼吸,司琴的右手已悄然抓起了刚刚扔在一旁的剑。

砚云将司琴紧紧抱在怀中,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准备随时暴起突袭!

司琴的眼泪和冷汗混合着,一滴一滴滑落在地上。

终于这阵脚步声再次响起,有人“吱嘎一声”推开了房门。

他们的心都被吊到了嗓子眼——

句芒一脸平静的望向俩人:“不请我进来坐坐吗?”

“你不是凡人。”

“你是妖?”

司琴双手持剑,指向句芒。神情紧绷。连日来的巨变使她身心俱疲。

自从离开古刹,她便想明白了,这句芒公子绝不是人。

砚云见是句芒来此,立刻放松下来同时伸手将司琴手中的剑压下。

“句芒大人。”

司琴扭头看向砚云,疑惑道:“大人?”

句芒并不理会司琴的怀疑,大咧咧自顾自走了进来。

“小凤凰,你失了内丹。”

砚云双膝跪地,俯首拜向句芒:“句芒大人,求您带司琴走。”

司琴难以置信:“你疯了?”

句芒缓缓开口:“看来我给你的内丹根本压制不住你体内的凤凰血,很快便已经融化了。是不是?”

“是。”

“你需要凤凰内丹。”

砚云打断他的话:“句芒大人,当务之急,是带司琴走。”

“您救了我们一次,现又现身锁妖塔,您一定可以再救司琴一次。”

砚云并不想让司琴知道那凤凰内丹就在她的腹中,以她的性格,很可能干出傻事。

句芒手指轻轻的点了点砚云的方向:“我来,便是要带司琴走。”

他复又对司琴道:“你留在此处,便是等死。”

“如今,我在此处,他们还不敢动手。待我一走,小凤凰有凤凰血护体,没人能伤了他。”

“可你不同。”

“你的肉身是凡夫俗子。”

“也就是这些妖怪的肉菜。”

司琴警惕的看着句芒:“那你要带我去何处?你为何要来救我?”

“那古刹根本无人居住,你究竟是妖还是鬼?”

“为何你可以随意进出锁妖塔?”

“住口!司琴。不得无礼。”

砚云抬起头,红着双眼对司琴一字一句解释道:“这位是春神——句芒大人。”

“他不仅掌管春天树木的生长,也掌管着东方的时间。”

“他是一位神只。”

司琴见状,这才放下剑:“那你……能带砚云一起走吗?我们又要一起去哪里?”

句芒摇了摇头:“我只能带你一个人走。”

砚云脱下血迹斑斑的外衣,披在司琴身上:“你听话,你跟句芒大人走。出去以后想办法找到主人,让他来救我们,他们有事回京了……”

司琴面色惨白,眼中含泪:“格格呢?难道格格也回京了?”

眼见砚云点了点头,她颤颤巍巍的摸出脖颈上的骨哨:“所以……这……这是她给我的?”

“所以,他们是回京赴死吗?”

“不是的,司琴,他们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现在连你也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连你也要如诓骗孩童那般来骗我吗?”

司琴的眼泪像是流不干一般,连连摇头往后退了数步。

砚云眼眶发红,声音颤栗:“司琴,你不走,便是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句芒亦是回头,平静的看着他们:“司琴,你与我走吧。祁王府的兰珍格格也在我身边修行,你若来了,她会很高兴的。”

她怔怔地转过头,无神的双眼看向句芒:“我是兰裕格格的贴身婢女,兰珍格格与我何干?”

“格格说好的,我们永远在一起。生死与共,她现在独自回京了,她丢下我了……现在连你,也要赶我走?”

砚云心如刀绞:“是,你滚!你是人,我是妖。我们根本不应该在一起!”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我是高高在上的凤凰,你只是一介凡夫。如何能与我在一处?!”

司琴眼泪朦胧,勾起嘴角:“砚云,你连谎都说不来。”

“句芒大人,请回吧。我不会跟你走。”

“我相信我能撑到格格回来。”

“我也不能扔下砚云一个人。”

砚云崩溃大吼:“你到底为什么!你不要命了!”

“错过这一次,你可知你可能再也走不了了!”

夕阳渐渐被暗色吞噬,锁妖塔里开始响起了各种诡异的动静。

“司琴,你听到了吗?”

“一旦夜幕降临,这锁妖塔里便是妖鬼横行的地界。”

“你的格格是蛟妖,口气不小。你是凡人,可不敢学她,你说是不是?”

“兰裕格格,是凡人。她是因为生病,才会变成这般模样。她不是妖。”

司琴伸手再次抓起这把剑:“我宁可死在这,也不走。”

句芒摇了摇头:“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句芒大人,谢谢你的好意。时候不早了,你请回吧。”

“格格一定会回到青城山来找我的,若我走远了,她便寻不到我了……”

句芒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今日先回去吧,给司琴一些惊吓,明日再让姑获过来试试。

如此想着,便挥袖旋身离去。

眼睁睁看着句芒身形消散,司琴这才有些实感。

“他真的是神仙……?”

砚云伸手将她拉至身前,继续劝道:“你跟着句芒大人才有活路,我相信他还会来的。到时候你……”

“砚云,你是我遇见的第一只会说话的鸟儿。也是第一只会陪我干活的鸟儿。”

“虽然格格待我亲如姐妹,但我心中与她仍有尊卑。”

砚云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沁了出来……

可她还是对着砚云笑道:“只有你,与我是一样的。”

“你是妖,我是人。我们之间没有分别,你会帮我干活,你会给我送吃的。”

“如今你有难,我怎能弃你求生?”

“我虽为婢女,亦懂何为忠义。”

“妖的寿数比人长很多吧,我注定是你漫长寿数中的短暂过客。”

“可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不要忘记我与你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司琴开始哽咽,语不成句。

“也不要丢我下,我也不丢下你……好吗……”

说着她紧紧抓住砚云的衣领,双目紧闭的哭泣。

砚云再也无法冷静思考,双手捧住司琴的脸,径直吻了上去。

同时他反手幻化出利爪,划破手心,将凤凰血洒落在屋中,围成一个圈。

这个圈将他们包围起来,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这是凤凰血形成的烈焰。

靠近者,死。

如此便暂时可以喝退锁妖塔中的妖邪,只是这远非长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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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一幕的句芒语塞。

扶额。

好消息,女儿开窍了。

坏消息,女儿谈恋爱了。

更坏的消息,看上去女儿是注定不会跟自己走了……

最坏的消息,难不成他的女婿竟是那只小小青鸾?

“主人,要不要我去吓吓他们?”

姑获冷冷问道。

吱吱在一旁添油加醋:“吱吱!吱吱吱!”

句芒面无表情,整个人仿佛石化:“凤凰血能烧灭一切,你别去送死。”

“把她绑走?”

“不可扰乱因果。”

句芒心事重重:“罢了,是福不是祸。”

“姑获,你在此多多照看她,千万不要叫她殒命。”

“是。”

-----

子时。

升平署。

“大公子!有密报!”

一小厮跪在一间房外传报道。

“进。”

小厮得令推开房门。

房中一股子胭脂气扑面而来。

顾云霆敞开着衣裳,坐在榻上,发丝披散在身后。

他的眉眼与顾星灿如出一辙,面目不似二公子那般开朗活泼。

榻上还有一位衣衫不整的伶人正在为他捏肩,毫无扭捏之态。

“什么事?”

“禀大公子,二公子他刚刚进京了。”

顾云霆闻言并无太大情绪起伏,抬了抬手,示意小厮可以退下。

小厮立即告退。

“来的好。”

他勾起唇角,阴冷一笑。

“大公子,您该用宵夜了。”

伶人见大公子不语,便自顾自接过门外小厨房煨着的白瓷盅。

轻步端着白瓷盅走至顾云霆跟前,慢慢跪下,将它端过头顶,伺候大公子用宵夜。

顾云霆掀开白瓷盅的盖碗。

他凝眉,究竟还要吃这种东西到几时?

快了,就快了。

那白瓷盅内赫然是几条正交缠在一处,滑腻腻的活泥鳅……

伸手抓起一条塞入口中,感受着泥鳅的绝望,一口咬下它的头,骨血在口中崩裂。

不止你们难熬,我亦煎熬。

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

这是每晚,顾大公子都要用的宵夜——小火煨活泥鳅。

火候的掌握必须很小心,泥鳅必须鲜活,可吃上去得是温热的口感才行。

升平署的厨子们对此深谙此道,让每一位客人都感受到宾至如归。

尤其是对顾大公子。

听闻之前有厨子端来的宵夜泥鳅不当心给煨熟了,他直接将伺候的伶人蒸熟了……

念及此处,今夜伺候左右的伶人浑身发冷。

头顶上立时传来大公子的关心。

“你怕我?”

-----

京中。

客栈。

我们开了两间上房,明日一早便送顾星灿回顾府。

我正坐在浴盆之中,泡着凉水。

这几日即便是喝萧商羽的血,也无法阻挡鳞片再生的速度。

数日不泡水便浑身发硬,对嗜血的渴望又有些卷土重来。

我知道是因为魄珠不全的原因,就连符玺身上的魄珠都不知所踪了。

满打满算,我只找到了四枚魄珠,剩下的三颗实在杳无音信。

萧商羽在背后用木勺替我舀着凉水,从肩头浇下。

我按住他的手,转头面向他,尽管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不是妖,也不想成为堕妖。但我也不愿意再用采阳补阴的方式,延缓沦为堕妖的时间。”

“我与柳在溪不一样。”

“若有朝一日你的阳气被我吸尽,你也会死吧?”

“你我如今是共生关系,你死我也会死。这便是饮鸩止渴。对不对?”

面对我连珠炮的追问。

萧商羽没有回答,只是挣脱了我的手,一下又一下的为我舀着水。

“怎么不问我,青城山为何要广发通缉令抓捕我?”

他淡淡的问。

我亦不作答。

“我寻龙多年,天下人都以为我要寻龙的内丹给掌门大人献宝。那些妖丹,也都经由我手取丹、杀妖。”

“只是,从无人知晓,历来我只取丹,能不伤他们性命便不伤。明夏、砚云只是其中被我放走的妖邪之二罢了。”

“这一回,只怕是这些事因符惕山屠山都暴露了吧。”

见他还在自欺欺人,我冷静道:“砚云告诉我,青懿那夜很是古怪。”

萧商羽辩解道:“砚云他并不知道青懿之前被我认错过……”

我见他始终不愿面对,我亦如此。

只是我心中已隐约明白了绿姝所言,见到青懿,格杀勿论。

如今我们被通缉令逼的只能贴着人皮面具行走往来,真真是狼狈至极。

绿姝……你究竟在何处?

为何再也没有现身过?

洗漱完毕,我们躺在床上睡了这最后一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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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顾府。

我们四人一早便在顾府对门的早餐铺子吃上了早点。

那顾府门口张灯结彩,小厮婢女正洒扫庭除,忙的不亦乐乎。

忽见一送蔬菜的板车缓缓停至角门处。

那菜贩在送菜时与小厮闲聊道:“怎么如此热闹?府中有何喜事?”

“我们二公子不日便要归家了!大公子命我们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要给二公子接风洗尘呢。”

“听闻二公子年纪也不小了,老爷也有意要给二公子寻一门亲事呢。”

“可我听闻这顾二公子很小就从道了,怎么忽然归家了?”

“你懂什么?我们二公子从道那就是玩玩儿,这高门大户里的事情,哪儿能当真,你说是不是?”

“也是,要是我儿子去当道士我也不愿意。”

……

萧商羽低声道:“走。”

顾星灿与符玺二话不说,便迅速钻入了巷道。

我与萧商羽随后跟上。

“怎么了?”

“我们直接进宫。”

“顾府,去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