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大老爷抬爱,在下才有机会享用如此美味佳肴,今日着实乃黄道吉日啊!咱们竟然能够连续两次击溃那不可一世的沙皇军队!”
男子满脸谄媚之色,滔滔不绝地拍起马屁来。然而,对于这番阿谀奉承之辞,我并未太过在意。毕竟,我深知沙皇绝非等闲之辈,能够统领偌大一个国度之人,岂会轻易被我等这般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左右。
“大老爷啊,请您务必多加保重身体,切莫过度操劳以致伤身呐!”
男子嘴里塞满了从招待所领取的食物,却仍不忘惺惺作态地与我寒暄搭讪。此刻,树梢上传来了夜莺婉转悠扬的歌声,宛如天籁般动人,将我的思绪瞬间拉回到现实之中。
我不禁心生感慨:自己已许久未曾目睹夜莺的倩影了。想当初,娜塔莎远渡重洋前往美利坚合众国之后,夜莺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悄然从席林城销声匿迹。我缓缓摘下头上的帽子,轻轻挥动着,试图驱散些许燥热。
“依我之见,如今的沙皇恐怕早已自顾不暇,未必还会有余力来应对咱们这些‘小麻烦’。要知道,国内各地风起云涌,纷纷爆发起义运动,他正疲于奔命地四处镇压呢!至于遥远的远东地区嘛,则更是鞭长莫及之地啦!”
汉斯在一侧附和道。
“嗯,你所言甚是。不过……”
正当我欲言又止之际,一阵轻风拂过面庞,带来丝丝凉意。望着远方苍茫的天际,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我听闻那名探子已然落网?”
“正是如此,此消息亦是众人辗转相告所得。据传当时被发觉之际,其头部骨骼尽碎,鲜血四溅,满地狼藉不堪入目。而据闻出手之人乃是处于病发状态下的阿列克谢。”
汉斯轻啜一口酒,面色略显凝重与阴沉。
“自从那时起,阿列克谢便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查莉娅亦杳无音讯。想必他俩正藏匿于某个不为人知的犄角旮旯处,艰难地求存于世吧。”
“若真如此,倒也罢了。”
我长吁出一口气,仿佛心中一块沉甸甸的巨石终于落地。毕竟像那样一名探子,宛如一根深深刺入我身躯的尖刺,无论如何努力尝试拔除,却始终难以如愿以偿,令我痛苦难耐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接待所内的那位小男孩凝视着我们正在热议之事,不禁流露出丝丝困惑之意。
“大叔,您口中所说的那位身着羊皮袄的大叔莫非就是个大坏蛋么?”
他眨巴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满含好奇地问道。
“他是沙皇派来的密探,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就是要将我帕夫柳克以及整个辖区的百姓置于死地,让你们成为沙皇的提线木偶。呵呵,只可惜啊,他已命丧黄泉。”
我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对眼前的男孩说道。那孩子的双眼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您就是帕夫柳克老爷,我曾在母亲面前立下誓言,此生定要为老爷您效犬马之劳。”
“哪怕面对的敌人是强大如沙皇,你也依然决定效力于我吗?”
我微微皱起眉头,他顿时如石化般怔住,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听邻居奶奶说,妈妈被那个身穿羊皮袄的密探给玷污了,我虽然不太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心中充满了愤恨与怒火,我一定要为妈妈讨回公道、报仇雪恨!老爷啊,请您务必收留我吧,允许我去将那个可恶至极的坏蛋斩杀于刀下!”
男孩情绪愈发激昂起来,他那原本清澈的双眸此刻变得通红一片,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焰,似乎只需一个微小的导火索,便能引发他内心深处那汹涌澎湃的愤怒风暴。
我微微皱起眉头,伸手用力拧动了一下腰间佩刀的刀鞘。只听得“咔哒”一声脆响,从刀鞘的旁侧机关处滑落出一支小巧玲珑的马刀。这把马刀乃是当年那位德高望重的老领主亲手赠予我的珍贵之物,而正是凭借着它,我成功地斩落了人生中的首颗头颅,并因此赢得了如今领主养子的显赫身份。
“拿着吧,孩子。这把刀就交给你了。”
我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马刀,然后猛地挥舞起来。刹那间,凌厉的破空声如惊雷般炸响,回荡在整座招待所内,久久不散。
男孩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情不自禁地缓缓伸出颤抖的双手,满心敬畏地接过了这柄锋利无比的宝刀。当他用手指轻轻触碰刀尖时,竟然毫无防备地被划破了皮肤,瞬间渗出一滴殷红的鲜血。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尽管遭受如此伤痛,他却并未像常人那般惊恐万状地将刀子丢弃一旁,而是紧紧握住刀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谢谢您,帕夫柳克老爷,此等神兵利器定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必将用它为您斩杀更多敌人,夺取无数首级!”
他立正站好,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我递给他的利刃,眼中闪烁着坚定和狂热的光芒。
我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他的决心,然后语气平静地说道:
“好,你先回去好好准备一番吧。”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之际,却突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只见他嘴唇轻颤,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有些难以启齿。终于,他鼓起勇气开口道:
“可是……我家中尚有母亲需要照料,还有一个尚处幼年的妹妹等着我去抚养……”
说到此处,他不禁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听到这话,我眉头微皱,目光紧紧盯着他,缓声道:
“既然心中尚存挂念之事,那当初又何必选择走上这条充满血腥与杀戮的道路呢?如今既已决定前行,就应当斩断一切羁绊,义无反顾。否则,不仅会连累自己,更可能给家人带来无尽的灾难。所以,我奉劝你还是慎重考虑清楚,切莫冲动行事。”
说完这番话,我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马厩,牵出一匹骏马。接着,我动作娴熟地翻身上马,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驱使着马匹迅速离开招待所。只留下那个男孩依旧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把锋利的长刀,眼神迷茫而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