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吭声。
他们看得出聂茹在虚张声势，用攻击性来掩饰内心的慌张，其实恐怕早已后悔刚才和年荼撕破了脸面。
毕竟，能把祝月见挖来给年荼做经纪人的金主，手里难道还能缺了年荼的资源？
至少飓风科技的王总肯定没有把祝月见请出山的实力。
年荼还真没说谎啊……
公寓里，一时人心浮动。
年荼坐在保姆车上，刚闭上眼睛想要小憩一会儿，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一声接着一声。
她本不想在车上看手机，那样很容易晕车，可是手机实在震得厉害，她只好忍无可忍地掏出来看一下。
未读消息足有十几条，都是公寓里的前同事们，通过公司群聊等途径试图加她好友。
看名字，全都不是熟人，有一些她甚至根本不认识，以前从来没和她说过话，此时却纷纷跑来加她好友，目的相当明显。
年荼只当没看到，一个申请也没通过，全忽略了过去。
她点开置顶的公司艺人群聊，打算把群也退掉，却看到群里正热火朝天地讨论朱珲。
[我靠！大家快看直播！又有更多人连线爆料朱哥了！]
[……woc]
[我单知道朱哥拉皮条，不知道他竟然还下药！]
[怪不得他手底下好多艺人都抑郁退圈了……]
[他竟然还打坏过别人鼻子里的假体！我刚做的鼻子幻痛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还把女艺人踢流产过！！！]
[我人麻了……幸亏我不是他手底下的艺人……]
[+1]
[朱哥这回是不是要凉了？]
[也不好说，万一老板要保他呢？他和老板关系很好。]
向上滑动补完了99+的群聊消息，年荼退群的手慢了下来，决定先把瓜吃完再说。
从公寓到新住处坐车大约需要一小时，年荼潜水在群里，目睹了事态扩大的全过程。
起初，只是有一个朱珲手下的退圈艺人忽然跳出来爆料，称他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朱珲送给某大佬进行钱色交易。
明明只是个查无此人的小糊艺人，朱珲的名字也不广为人知，可直播间偏偏就是火了，又引来了更多受朱珲迫害过的艺人与他连麦，你一言我一语，爆出更多惊人丑事，直播热度滚雪球一样暴涨到了可怕的程度。
琉光娱乐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出名过。
不过老板大概并不想要以这种方式火起来，局面已经发展得不受他操控。
与朱珲有过交易的富豪们也开始陆陆续续被扒皮。吃瓜网友们兴奋地添砖加瓦，想要让这个本年度第一大瓜再完整一些。
年荼点开群里人发出来的名单，果然在里面看到了王总的名字。
天凉王破，真的很快。
[警车来了，谁也保不了了。]
[完蛋了姐妹们，不仅朱哥凉凉，老板和公司好像也要凉凉了，咱们要失业啦！]
在圈里待久了，即便是十八线透明糊糊，也都称得上精明，吃了一会儿瓜，就敏锐地看出公司这是被人搞了，直接原因大概是朱珲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很容易联想到年荼身上。
群里人说话都变得小心了，提起年荼，清一色的赞美，再不敢像昨晚一样，放肆地聊她被朱哥带去给王总潜规则的话题。
年荼眼看着陌生好友申请越来越多，干脆开启了免打扰模式，关掉软件，把手机塞回口袋。
“我可能需要去警察局一趟”，她斟酌着开口。
“嗯？”，坐在副驾驶的祝月见闻声扭头看向她，“暂时不用。”
“我大概知道你昨天发生了什么”，她的脸上挂着淡笑，仿佛对一切都游刃有余，“如果需要你去做笔录证人，我会提前通知你，安排好时间带你过去。”
有她在，她会替年荼处理好大小琐事，不需要年荼费心。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下车左转走了几步就是电梯，两个助理帮忙把年荼的行李运上十五楼。
年荼录入指纹锁，验收了这个柳助理为她安排的新房子。
整套房子大约三百平的面积，窗明几净，该有的东西全都齐备，可以拎包直接入住。
年荼的睡衣洗漱用品等都和其他行李一起塞在箱子里，她把箱子拆开，准备先收拾一下。
“我来！”，“我来！”，两个助理殷勤上前，“我来帮您收拾！”
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小周稳重些，憋着没吭声，小胡嘴上没把门的，张口就哇地感叹，“这都是哪来的破烂！”
“……对、对不起”，话一出口，她也意识到不对，赶紧捂嘴，涨红着脸鞠躬向年荼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年荼没生气，只是觉得好笑，“没事。”
她的这堆行李，确实和这套房子画风挺格格不入的。说是破烂也不为过，不过都还能继续用，她也不想扔。
从前地球上的生活已经离她远去多年，看到这些东西，她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真的好像重回十八岁一样。
祝月见在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只是看向年荼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心疼。
行李收拾好，彻底安顿下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年荼提出点外卖一起吃，小周说自己很擅长做饭，以后可以负责老板的一日三餐，今天正好先让她试一试他的水平。
“我去买菜！”，小胡自告奋勇，想要将功补过。
问过所有人的喜好和忌口，她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
年荼震惊于她的速度。
这明明是当短跑冠军的苗子，或许举重冠军也行……来当她的助理实在是屈才了。
“想休息一下吗？”，祝月见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还是想先看看剧本？”
“我从最近的剧本里挑出了这些”，她从包里掏出一摞纸，递给年荼，“大致给你总结了一下剧情，标注了我觉得适合你的角色，你看一看，想要哪个？”
摆在这里的基本全都是知名编剧、大导、大公司的项目，她的语气却轻描淡写，仿佛年荼想要哪个角色，就能得到哪个角色。
并非是她对自己的人脉有多么自负，而是因为她是柳助理亲自挖来的，她很清楚年荼背后的人是海夜黎。
以那位大佬呼风唤雨的能力，别说年荼想要哪个角色，就是她想一步登天成为全球巨星，他也能捧得出来。
年荼却没有那样的野心。
她认认真真地低头看剧本。
第一个剧本刚看到四分之三，门铃忽然被按响。
“？”，年荼茫然抬头，看到小周过去打开门，小胡两手提着满满当当的袋子站在门外。
？？？
她自认阅读速度绝对不慢。实在是小胡太快了！！
“怎么这么快？”，年荼起身迎上去，要把袋子从小胡手上接下来。
“不用，老板你力气小，我来拿进去就好”，小胡执意不松手。
正你推我拉间，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隔壁邻居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年荼下意识看过去，目露惊讶，“……柳助理？”
“您也住在这啊”，她缓缓眯起眼眸。
柳助理：“……”
他有些汗流浃背了，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半分钟前，剁掉自己这只随便乱开门的手，“哈哈，是啊，好巧。”
“哈哈哈”，年荼也朝他笑，“巧吗？柳助理真幽默。”
“我的这个房子不是您安排的吗？”
一条走廊由两户共享，她住了一户，另一户就是她唯一的邻居。
刚才搬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想那么多，现在一看，才发现有人在里面藏了小心机。
“嗯、对，因为这里刚好有合适的空房子”，柳助理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打着哈哈。
他也搞不懂先生为什么非要搬到这里来，偷偷和年荼做邻居，还不准他说出去。
喜欢年荼的话，就直接点和她说明白，何必偷偷摸摸呢？
反正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先生英俊又多金，对人也大方。谁能有幸搭上这条大船，偷着乐还来不及，没有人会拒绝的，年荼肯定也一样。
他实在不明白先生在想什么，但只能照着先生的吩咐来办。先生的想法轮不到他来置喙。
“您吃过午饭了吗？”，年荼忽然换了个话题。
柳助理还沉浸在紧张之中，下意识诚实地摇头。
“那刚好，小周正准备做饭”，年荼招手示意，“要不要一起吃点？”
菜买得有点多，多添一副碗筷不浪费。
“谢谢，以后有机会的话”，柳助理僵硬摆手，“今天就不了吧，我已经订了餐。”
他现在正是心虚的时候，不太敢和年荼过多接触，怕她继续盘问，也怕自己不小心说漏嘴。
年荼比他想象中更难搞定。
被那双清亮的眼睛盯着，他感觉自己好像完全被看穿了似的。
“那好吧”，年荼微微一笑，并不强求，“以后有空常来坐坐。我烤的小饼干还挺好吃的，下次烤了给您送过去一点。”
“……”，柳助理简直不敢想，若是年荼某天突然敲门送饼干，他又不在，只有先生在家，会是怎样尴尬的场面。
他笑着应下，扭头就回到屋里，向海夜黎汇报发生了什么，请示一下该怎么应对。
房门刚才没关。
海夜黎就坐在客厅里，已经竖起耳朵听了很久。
“……她对你很热情”，沉默半晌，他开口道。
他用一双淡色的眼眸审视面前的助理，第一次关注对方除了工作能力以外的其他方面。
柳助理今年二十八，比他年轻两岁，相貌俊朗，不像他一样从头发到眼珠都是怪物一样的苍白，而且四肢健全，不需要坐轮椅。
这样的男人，对异性似乎充满吸引力。
海夜黎无声攥紧了轮椅扶手，“我记得，你有女朋友？”
“？”，柳助理不明白话题为什么突然跳跃到了他的感情生活，以前先生从来都不关心这种问题。
“已经分手了”，他尴尬道。
本以为话题可以就此结束，没想到先生竟然又继续追问，“分手？为什么？”
首富先生拥有一副精致得不像人类的外貌，平日里全靠儒雅温和的气质缓和距离感。面无表情的时候，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冷，像是冰雪堆砌的雕塑。
被他这样盯着，柳助理后背又开始出汗了，纠结地吐露实情，“因为她觉得我工作太忙，陪她的时间太少……”
只是一些外部因素产生的矛盾，感情或许还没有完全破裂。
海夜黎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我会再雇佣一个生活助理，减少你的工作量，薪水保持现有水平不会降。”
“你可以去把她追回来。”
离开老板的家，柳助理还有些精神恍惚，久久回不过神。
等待电梯时，他忽然福至心灵，猜到了老板的想法，不由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
先生竟然也会吃醋……而且是乱吃飞醋。
仔细想想，倒也有迹可循。
性冷淡了三十年的男人，突然和一个陌生女人有了亲密接触，这已经不单纯是理想型的问题，而是一见钟情了。
毕竟那天不清醒的人是年荼，先生始终是清醒的。
先生双腿有疾，却从不疏于锻炼，相当孔武有力。若是他不愿意，一下就能推开缠着他的女人，可他偏偏……
柳助理吞咽了一下口水。
如果没猜错的话，年荼在先生这儿的分量，恐怕比他之前想象的要重得多。
电梯抵达负二层，两扇门左右打开，发出提示音。
柳助理收敛心神，决定以后对年荼态度再恭敬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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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自夸厨艺好，果然所言非虚。
年荼撑得肚子圆圆，喟叹道，“你其实可以去做专业大厨。”
“我确实有专业学习过烹饪”，小周腼腆一笑，“还考了营养师证。”
做大厨，可远远没有他现在这份工作的薪水高。
拿着丰厚的薪水，自然要做合格的打工人，两个助理一个赛一个的勤快，把年荼拦在外面，不让她帮忙收拾饭后残局。
把所有活都干好，小胡偷瞥年荼几眼，扭扭捏捏掏出一个盒子，“老板，给你。”
最新款的x家手机，是她刚才买菜时趁机去买的，还没拆封。
“我知道老板不缺钱也不缺手机，但我想跟您赔礼道歉”，她一想起自己之前的口无遮拦，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想不出其他的道歉礼物，想到老板的手机好像很旧了，就去买了一个。
年荼不想收。
一个手机两万块，花的是小胡自己的工资。她本来就没生气，何必让她花这个钱？
推拒了几下，小胡急得团团转圈，又抱拳作揖。年荼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仿佛看到了一只犯错后祈求原谅的小笨狗。
“……”，她沉默了一下，把脑袋里不合适的联想甩出去，到底还是收下了。
换卡，迁移数据，将聊天软件重新登录在新手机上，她发现柳助理刚刚给她推送了一个账号。
柳助理：[账号]
柳助理：[这个是我的小号，您可以添加一下。]
小号？
年荼眯起眼眸，点进名片看了看。
账号名是一个鱼形符号，头像是一片夜色黑沉的海，个人空间是什么都没有的空白，看起来风格和柳助理毫无相似之处，倒是令她感到别样的熟悉。
年荼盯着名片看了一会儿，若有若无地弯起嘴唇。
她都没开始钓，好像就有漂亮小鱼自己上钩了。
好友申请发送过去，一秒钟就被通过。
如此迫不及待，年荼心中已有八成笃定对面人的身份，但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