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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兰溪目光一转,“可别光顾着只说我呀,你们呢,现在过得怎么样?”

唐知简从旁边的盘子里面翻出葡萄,一边吃一边说。

“我什么样你们还不知道?”

她早早就和离了。

“当初和离了之后我爹娘还很着急,到处给我相看合适的人选,最后都不如人意,我自己也不乐意,现在他们也看开了,就随我去吧。”

寄情山水也很好。

本身她就喜欢读书喜欢游玩,她跟喜欢风雅的崔兰溪还不一样,她更喜欢外面的山山水水,并不太享受富贵荣华。

“我已经开始写游记了,等写好了你们帮我品鉴一二。”

沈书仪看着她平白添了几分逍遥也很高兴,周扶茵几人也是同样,她们为唐知简高兴。

当初事发之后她断然和离,虽然痛苦但也算断了个干干净净。

后来唐知简离开京都出去游玩,她们几人也担心她性子柔弱又不通俗事。

如今看来也算是好事,这经历了风风雨雨,她成长了不少。

曾经深宅之中的娇柔小树也开出了绚丽不怕风雨的花。

“你的书可放在我的书斋里售卖,这书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你看我朝也出过几位女大家,你怎么就不能是下一个呢。”

沈书仪手底下的产业遍布各行各业,书斋产业也是遍布全国,虽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

崔兰溪拍了拍手,“这话说的对,我那也经营着几个书斋,到时候可指望着你替我赚大钱呢。”

唐知简悠悠笑了起来,“那我就承你们吉言了。”

做什么都被支持的感觉真好。

看着唐知简那股舒朗气息越来越浓重,周扶茵开口,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和高兴。

“既是如此,我要给你们说一件好事儿,当初果真不是知简的问题,那陈诚后来又娶了妻,至今还是没有子嗣。”

“他后娶的这夫人泼辣无比,把他们母子二人都治的死死的,当初还借由请平安脉的名义,把陈诚不能生的事给传了出去。”

说着说着周扶茵笑容更甚,“他妻子还站了出来说他好话,还得了个不离不弃的名声。”

金秋笛听完之后拍了一下旁边的桌案,“这可真是大快人心,不过这样也便宜了他。”

周扶茵点头,“男子总是在意面子,陈诚是里子面子都丢了,如今在官场上混的自然不如何。”

当初陈诚就是个会钻营的,不然也娶不上唐知简。

但是如今不能生的名声一出,又有谁把他看在眼里呢。

再会钻营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一条狗。

又有几个男人是真正的光伟大不在意任何名声呢。

唐知简面色没有多少变化,既没有觉得很高兴,也没有觉得可怜,她只笑。

“那还真是可惜了他的才华。”

陈诚这人多多少少是有些才华的,不然当初也哄骗不了她。

可他骨子里更多的是钻营,是自卑,也有自卑之后的极致傲慢。

这样的人最是在意名声,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如今这事儿一出,他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她很平淡的想着,心中早已经没有了那人的痕迹。

曾经的事情她已经能接受了,谁让自己眼拙呢。

金秋笛看她一眼,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人净是这样,这个时候就应该高高兴兴地唾骂他嘛。”

她就喜欢高高兴兴坦坦荡荡不留任何的心事。

沈书仪笑着拍了拍她,“你这样也很好。”

只不过每个人性格不同,唐知简曾经何尝不怨恨,可是时过境迁再回头看看心中却再也起不了波澜了。

金秋笛“啧”了一声,“也是,一群内敛的人里总要混着一个鲁莽的人吧。”

她这话一出,整个池中响起一片莺莺笑声。

听着她们笑起来,金秋笛也笑了,几人难得东倒西歪,你靠我我靠你。

笑过后,金秋笛还是说,“我这样确实挺好,不然的话跟我家那口子生活在一起怕是得气死。”

她夫君跟她虽是青梅竹马,可是两人之间的情谊并不是爱,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可也只是成亲之后相处出来的一点夫妻之情。

他好颜色,总是招花惹草。

金秋笛早就习惯了,只不过他沾一次,她打他一次。

两人就这么风风火火的也过了过来,如今儿女双全,他反而收敛了许多。

“你们二人还是时不时打架?”

唐知简有点想象不到夫妻二人打来打去的乐趣。

金秋笛点头,“打啊,怎么不打,只不过他不动手,都是我揍他。”

说着她就亮起了拳头,“会武功是好事儿,不然怎么制得住他。”

“虽然现在他不沾花惹草了,可我还是看他不顺眼,一看不顺眼就揍他。”

有时婆母说些不好听的话,她顺着孝心不敢反驳,但心中堵着气,也转头揍他。

如今成了习惯,反而感情更好。

崔兰溪像只猫一样慵懒的靠着,听着她这话噗嗤笑出来,“王将军武功高强,能被你按着揍也是个奇迹了。”

金秋笛手上确实有些功夫,可要是跟王二打,就不是一合之敌了。

金秋笛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又收了回来,听到这话也只是昂起下颌。

“挨揍是他应该的。”

谁让他以前沾花惹草,现在房中都还有两个小妾呢,不过没被她放在眼里。

沈书仪只看金秋笛的状态好便也不多说什么,至于王二,沈书仪夸都不想夸说也不想说。

反倒是周扶茵更能体会一些,“王将军也就好在这点,做错事就立正挨打,哄你也愿意挨打。”

她自己父亲妻妾成群,她觉得王将军对金秋笛是尊重正妻的做法,恐怕也是如此,才能让秋笛至今还保持着爽朗开阔的模样。

周扶茵她低下头,语气幽幽,“你看,他找的那些小妾全部都是些身份低下的,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有孕,可见心中还是最看中秋笛。”

可惜她们几个人玩在一起谁又不知道谁呢,谁不想自家夫君一心一意,对于正妻的尊重纵然是相处之道,却不是相爱之路。

至少秋笛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他。

金秋笛也点头,“是啊,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找了这么多小妾,不然我那婆婆怕更是对我更有意见,我就当他养了些阿猫阿狗,不会到我面前我也看不到。”

“我生了儿子之后,他还打发了三四个小妾出去,可见也是个无情的,人家陪伴他多年,他说打发就打发了。”

金秋笛不是同情那些小妾,也不觉得王二做得对,她只是感慨,仿若这件事情跟她搭不上太多关系。

“如今我儿女双全,更是没有哪不好了。”

婆婆也不再多说她,母亲也不会一见到她就唉声叹气。

夫君嘛,爱去哪去哪。

她管不着也不想管,惹得她不高兴自有拳头等着。

这边说完了大家都很自觉的把目光转向周扶茵,周扶茵环视一周,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

“我也挺好的,阿修阿存也不像小时候一样顽皮了,上了学之后也认真了起来,我那小棉袄就更不用说了,乖巧可爱。”

“至于婆母,当初那事过后就再也不管我们了。”

当初婆母大力举荐的那个妾居然想要害她一尸两命,婆婆后面也无颜见她,更不要说来管她们了。

她自此也得了清净,哪怕当时夫妻二人有点隔阂,可她从来不后悔当时的算计。

当时那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相信吕泽呢,她一定不会对对她和对孩子存有坏心的人手下留情。

若是她说了,吕泽还看在曾经的情谊之下放那妾一马,那她心中怎么过得去。

“这事过了之后,夫君倒是更加体贴了。”

虽说初时有隔阂,可吕泽却更加体贴,毕竟那隔阂只是他自己介意,周扶茵自己却是早早就已经看透,不后悔也不介意。

如今多是吕泽讨好她,她反而能够更好地享受到感情的乐趣了。

位于感情制高点的人总是享受着又通透着,最初的时候他们夫妻二人当中是吕泽占据高处,她能够体会也非常反感自己毫无筹码。

可如今她是上面那个,这心情就舒畅了起来。

说着说着,她看向其他几人,“如今你们应该都能体会到了,在感情中占据先手的人总是过得更舒心。”

她再也不要回到曾经那副模样,感情稀薄就稀薄些,只要自己过的快乐,又有何妨。

她初初才嫁给吕泽的时候,心中是有期待的,可她也很快看透自己的处境。

她家世差,父亲不疼爱,嫁妆都很稀薄。

一嫁进吕府婆婆也不喜,吕泽曾经还有两个通房丫头,在她嫁进去之后就被婆婆抬了妾。

她的期待瞬间破碎。

她开始绸缪自己的以后,夫君,府邸权利,儿女,这些都是保障她生活的东西。

她很庆幸吕泽在娶她之前就对她有好感,这才能让她最开始的时候能在府里好好生活,不被下人看扁。

她从卑微到如今,也是走过许多路的。

崔兰溪点头,“确实能够体会,不够爱的人总是要潇洒一些。”

例如她现在,对顾允宁有喜欢,可是这喜欢只是夹杂着自己的欲望,这段感情要为她所有更看重的一切让路。

“我嘛,喜欢名山大川,喜欢悠远风景,至于男人,没那个心思了。”

唐知简淡然接话。

她早就已经从感情和婚姻的旋涡中跳了出来,如今寄情山水,却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金秋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没有感受到感情高处的感觉,但我感受到了拳头更大的好处。”

就算王二是故意让她的又如何,算起来还是她拳头大。

沈书仪几人是非常羡慕金秋笛这副豁达开朗的,她们心思更细一些,要求自然更高。

崔兰溪环视一周后,盯着沈书仪,“至于书仪,那就更不用说了。”

“去年世子为了你,当众砍了万氏的手臂,虽然明面上不许传播,可是私下却传的到处都是。”

“后来这荣阳伯父府干脆就消失了,可见我们众人之中只有你过的过的最欢快。”

权势地位可真是个好东西。

沈书仪瞅她一眼,有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是他的妻子,这是他应该做的。”

“至于荣阳伯府,既然招惹了我就应该知道后果的,我外祖母祖母都在京中,又怎么可能让我白白受欺负。”

“母妃对我更是疼爱,也见不得有人对我不利。”

她现在的生活是她最喜欢的,每日做着自己高兴的事儿,任何喜怒哀乐全由自己,再也不是因为别人。

周扶茵笑看他,“你是把世子的作用全部抹除了呀?不过也是,比起庆王妃,他确实做得不够。”

庆王妃这个婆婆,可以说满京都的媳妇谁不喜欢呢,谁不想有这么一个婆婆呢。

对于沈书仪那可真是羡慕嫉妒。

毕竟夫君好坏都是那个模样,可是婆婆好那就是真的好。

“母妃对我自是没有二话的,从最开始到现在我在庆王府没有受过一点委屈。”

一进门就独掌大权,一年的时间就在庆王妃和庆王的刻意放任和支持之下掌握了庆王府所有的产业。

就连宋恒越自己的那些产业最开始也被庆王妃全部交代给了沈书仪。

别的婆婆都塞小妾,可庆王妃从来都没曾提过,甚至告诉她庆王府永远不会出现小妾,让她放心。

若说这段婚姻给沈书仪带来了什么,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庆王妃和明宣。

一个如同她另一个母亲,一个是她血脉的延伸。

“至于世子………”

说到宋恒越她停顿了一瞬,又说,“我们两人现在就是相敬如宾,互相尊重,互不干扰。”

前几年宋恒越还时不时的做些事让她心烦,可这一年多以来,宋恒越再也没有做过任何事让她操心。

也不像曾经一样恨不得日日黏在她身边,她能经常看到他,却不会被他打扰。

再也不会听他提起任何让她心绪不宁的东西,也不会感受到他那突兀的爱意。

但生活的方方面面又都有宋恒越的痕迹,他做到了自己身为世子和父亲的责任。

“我很喜欢这样,做任何事都由自己。”

沈书仪几人相视一笑,“这样很好不是吗。”

她们每一个人都是真正的自由。

崔兰溪有自己的感情,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曾失去爱人的能力,只是更加享受自己的生活。

周扶茵手上有靠自己拥有喜欢的一切,她悠然自信,抛去了曾经的卑微渺小。

唐知简虽然寄情山水,可那也是她之所向,找到了真正的志向,开始往新的方向迈步。

金秋笛爽朗真诚,她信奉自己,所有的一切不爽一拳到位,再无心思残留。

沈书仪自己荣华富贵尽享,得真我,明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月色已上,几人才从温泉中出来。

褪去疲乏,也有心思对酒当歌,一夜过后,沈书仪抚着自己的额头,有些难受。

“还是太放纵了些。”

不过高兴就行。

蔷薇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给沈书仪洗漱过后,百合又给她递了一盏牛乳。

“世子妃快喝了解解酒气。”

沈书仪端起一饮而尽,“让厨房准备早膳吧,都按照她们的口味去准备。”

谷雨刚刚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我早就去吩咐了。”

她在沈书仪身边多年了,也非常了解崔兰溪几人的口味。

“今儿去周边玩玩,让人准备好轿子。”

她们自己带来的马车太大了,不适合去田野游玩。

“哎,知道了。”

谷雨赶紧应下,又不自觉地走到包裹边给沈书仪找出衣裳。

“世子妃,来,您试试这件。”

看着她动作自然的模样,沈书仪无奈轻笑,“你啊,去忙你的事儿吧,这儿有蔷薇百合她们。”

谷雨看着被抢了活儿的蔷薇一眼,轻轻拍了拍脑袋,“看我,习惯了。”

不过她也不放在心上,照例伺候了沈书仪穿衣,才走了出去。

刚过了除夕,这周边的景色有些黯淡,不过几人还是很高兴。

搭起帐篷,各有各的活忙。

沈书仪最擅长的除了舞还有书法,唐知简作了一首好诗,沈书仪就帮她抄录在纸上。

崔兰溪一如既往的找了个地方安静作画。

周扶茵独爱琴,此刻琴音铮铮,金秋笛的拳头也铮然有力。

各有各的消磨,却显得安稳和乐。

“好诗好字,书仪多写几副,等我回去了镶好挂墙上。”

金秋笛打完一套拳法,悠悠然地走过来,她只是不爱这些,但不是不会欣赏。

不然的话怎么跟这几人能玩在一起。

沈书仪点头,“好,我知道了。”

不过是多写几副字的事,她素手轻描,口中赞叹着,“知简这几年游山玩水后大有长进,这诗更有灵气了。”

知己相聚不多时,便胜却人间无数,第二日一大早,几人就收拾着回京都了。

刚到城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城,就有飞马急报,“北境急报,前方让行。”

马车赶紧调转车头,让出路,沈书仪一把掀开帘子,看着飞马和信使直奔城门。

“北境急报?”

怕不会让明宣说中了吧。

“拿我们牌子,走。”

此刻她也没有心情排队了,谷雨点头,接过沈书仪递过来的牌子,往前面一漾,很快庆王府的马车就进了城门。

沈书仪撑着额头,“加快速度回府。”

比起她,庆王妃会更加着急,北境不只有宋恒越在,还有庆王妃的父亲兄长侄儿。

马车刚刚停下,沈书仪就冲了下来,直奔正房而去。

“母妃……”

庆王和庆王妃放下茶杯回头,“书仪回来了。”

看着她脸上着急担忧的模样,庆王妃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怎么了书仪?”

沈书仪也赶紧调整了脸色,她也不知实情,不能把猜测的情绪带给庆王妃。

“父王母妃,刚刚我在城门口遇到了飞马急报,北境来的,怕是北境起了战事。”

庆王一下子站了起来,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庆王妃,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烟你别着急,我去打探打探。”

说罢,庆王就径直出了门,沈书仪走到有些恍然的庆王妃旁边。

“母妃不要担心,就算真起了战事,我相信外祖父他们也是有安排的,更何况外祖父和舅父本就是疆场老将,常年驻守北境,和金国是老对头了,你看,他们什么时候吃过亏。”

庆王妃呼出一口气,“我都明白。”

可还是止不住的担忧啊。

“早先皇上下旨让阿恒去替他父王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

庆王刚刚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庆王今年身体不太好了,不然也不至于让阿恒去。

“书仪,你快让人去准备些粮草金银。”

战时粮草最不容易有失,哪怕朝廷会安排,她也想要尽一份力。

“哎,母妃放心,我这就去安排,您可千万不要多想。”

果不其然是北境起了战事,一个时辰后庆王回到了府里。

“金国在除夕那日突袭边境,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岳父坐镇中军,舅兄,云望,阿恒为三路前锋,现在已经在反攻了。”

说罢庆王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偏偏我回了京都,不然也能为国效力。”

庆王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若是想去,我这就给你收拾行装。”

庆王有点头疼的看了庆王妃一眼,“阿烟,战事一起,我又如何坐的住。”

他在北境待了将近二十年,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更何况那里还有阿恒,还有岳父等。

庆王妃揉揉额头,“别说了,你现在就在家待着,若是真需要你,皇上下了旨意,我也不会拦你。”

一家人都在战场上算怎么回事。

说完庆王妃就径直回了卧室,只透过门传出一句话。

“你去安排一下粮草运输吧。”

明月居,沈书仪整理好所有账册,看向沈诚,“这些东西全部都要送到北境,我不放心别人,你要亲自带队押送,人我会给你配齐。”

沈诚拱手,“世子妃放心,沈诚竭尽所能也会护送粮草到达北境。”

“送到你就立马返回。”

沈诚没有武功,万万不能留在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