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忍住的捏了捏,直到对上一双水波波的眸子。
心虚似的收回手,道,“你醒了?”
缓了好大一会,纪梦舒才道,“近日春困秋乏的...我都像猫儿一般赖床了。”
随手从桌案上拿起一道请帖,递给她,“方才宫里有人过来,给了这帖子,我瞧了瞧,里头正是宫里头的春日宴,时间就在殿试之后,估计是王爷想借着春日宴的机会同这些刚刚进士及第的学子们说说话。”
纪梦舒顺着猫儿的皮毛,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声,那猫儿困得正紧,冷不丁的被她抱起来梳毛,有些困惑的睁开眼睛瞧她。
“万姐姐也说了,既然没什么有趣的,那索性就不去了。”
她这话说的随意,若是搁在平常,万容也就随了她了,不过方才过来传信之人,万容见过,正是跟在摄政王身边那个面容白净的侍卫。
他话里有话,说春日的天色好,出门踏青赴宴也是极好的。一个小侍卫,若是没有主人家的授意,断断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万容心领神会,这才帮着摄政王过来劝说某人。
好歹算是应承下了,不过闷在家中实在烦闷,万容便拉着纪梦舒上街,看看今岁时兴的衣裳都有什么花色。
会试之后便是殿试。
卫徵自上次在自个儿府中瞧见宁容璋之后,便直接去了宫中,同这些应试的进士一起。
宫内有宫女引着那些人进来,面前空荡荡的皇位上没有人,没有一瞬间见到摄政王的真容,反倒是让这些学子们松了一口气。
摄政王久久不来,便有人压着声音窃窃私语起来,“也不知今岁,摄政王会出什么题目来考察我等...”
“陆兄这是哪里话?凭借陆兄的年纪与才华,想必不管摄政王问什么,陆兄都会对答如流的。”
有人奉承道。
那位姓陆的学子心里头还是有些紧张,在京都见了这些大世面之后,猛地见到和天子一般的人物,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齐奉原轻哼一声,一身的学子仕服穿在身上,神色好似已经封侯拜相一般倨傲道,“殿试最考察的就是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未见到摄政王,陆兄便这般紧张...若是见到了,可别一个字都答不出...不是惹人笑话么?”
那陆学子是个板正的,说话做事都是文人应该有的模样,大抵是没见过说话这么冲的人,一时之间被气的憋红了脸,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其中反倒是有人为他出头,“齐兄这般呛人的模样,口舌倒是伶俐,殿试之上,若是能噎得摄政王也说不出话来,才是技高一筹。”
这显然是在揶揄他欺负弱小。
齐奉原看了方才淡漠出声的那人,正是此次会试的第四名裴砚...心里头堵着火气,正要开口说话,上方就有宫人进来传话,“摄政王到——”
卫徵一抬眉骨,跟着众人行礼,“见过摄政王,王爷金安。”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宁容璋一袭黑色鎏金蟒袍,立在上头,眼神扫过底下的一众学子。
没说话。
压迫感来的太过强烈,齐奉原略略抬头,只看见皇位之上坐着个人,皂靴踩在汉白玉砖上,下裳的裙摆微微垂落在靴面上,呼吸一窒,大气也不敢出。
“殿试开始——”
喧嚣的街市上,人流的频快,纪梦舒方才在成衣店量了身形,又选了花色,这时候说什么也走不动了。
堪堪走到茶楼上,纪梦舒深吸一口气,拉着人进去,可看,这不就是进了自己的舒适区了么?
熟练的唤了小二过来,先是给自己上了一户好茶,接着又点了些时令的果子,一边喝茶,一便隔着白色的纬纱听着一楼的说书人说话。
惊堂木一拍,说的便是一桩奇案。
“前朝有女子生前受了许多的冤屈,后来惨死之后,怨气甚重,没能在地府转世投胎,反倒是逃脱了黑白无常的管制...魂魄在人间四处流浪...”
这种唬人的小话本,万容本想听听过过瘾,并未当回事,转头一看,纪梦舒听的倒是认真。
眼睫一垂,落下半片阴影,“万姐姐,你说人死之后,真的会有死而复生这一回事么?”
万容拖着下巴苦思冥想一阵,道,“这得等我死后方才能知道了吧...”
起死复生,前世今生...
这话若是说给别人听,估计旁人只会把你当作脑子不好使的姑娘,半句话都不会听的...
纪梦舒也笑,“确实,这种鬼神之说,确实要等死后方才能知晓呢。”
堂下那说书人接着道,“天可怜见,一个人寿数如此,强行用了不该有的命数,命中便会带着大劫,所谓一物降一物,命中此劫若是没有过去,便只能怪那女子的命数不好,被老天收了去,可若是度过了此劫...”
惊堂木“啪”的一响,那说书人神秘兮兮的说道,“便是福祸如常人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万容啜茶,没怎么听的明白。
“他是说...用了不该用的命数之后,便会带大劫...”
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暮色四合,一场殿试堪堪结束。
一场问询下来,有人脑门接连落汗,有人或许轻松一些,但到底,摄政王询问政事格外犀利,还是叫不少人心诚惶诚恐。
其中的问题,不乏有宁怀暄和摄政王本人,于民间流传的那些让人避之不及的问题。
出了大殿之后,齐奉原跺了跺发软的脚底,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如果说殿试之前自己是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那现在就是一个斗败了的大公鸡。
殿试之上,虽说没有直接出了排名顺序,不过互相对比着其他人的问题和答案,自己好似也并不出众。
紧随其后的陆仕和裴砚出来,象征性的朝人一礼之后,裴砚便道,“陆兄,今日殿试完毕,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是要和陆兄喝上一杯的。”
陆仕也笑,面上露出一丝松快之意,“裴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