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理解，但钱茹相当尊重苏研，并未对她的表情评论半分。
而是继续说厂子那批衣服的事情。
“你看能不能卖给我一些，就当我从你这里进货了。”
苏研疑惑:“你要那个做什么?”
给家里的丫鬟仆人?
那才多少，用得着钱茹这个当家夫人出面。
“我想开店卖？”
“什...么？”
“真的，相信我家那点破事儿你们也都知道了，去年我孩子差点没了，族里做主赔了我点东西。”
这个苏研知道，还是赵婉跟她说的呢。
何九家老的小的都找事儿，钱家出面，啃下何九家好大一块肉。
“其中有个在南街的铺子，以前是做杂货生意的，我接手后发现店铺年年亏本，就想改做点其他的。”
“这不听说你那边有一批衣服，就想问问你卖不卖。”
苏研：“卖是卖的...”
“那就好！”钱茹高兴的道，“南街那边的人你知道的，都是穷人多，你这个衣服在他们那边很有市场。”
“我那个铺子开起来，也是想给我的孩子留一份产业，是想做大做强的。”
“所以说起来，咱们这样也算是对两方都好，再说，离你们超市的服装店也远，影响不到那边的生意。”
最重要的是跟超市服装店的目标客户不同，苏研的服装店虽然也主要是针对平民百姓。
但显然是对那些家里还有点余钱，可以拿出来买好点的衣服，偶尔奢侈一把的人的。
但是南街那边穷人比较多，虽然在县城住着，但日常生活就没那么顺利了。
都是很拮据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数量多，几乎占据了县城三分之一的人口。
所以即使那边的人比较贫困，但在苏研看来也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她那一批衣服价格挺低，再加上如果钱茹经营的好，不说财源广进，但绝对比以前的杂货铺子好很多。
但是...
钱茹看出苏研的犹豫之色，赶紧连连做出保证。
她是以一个生意人的身份跟苏研分析这个生意可做，也着重分析了自己铺子肯定能长期从苏研的厂子进货。
这几乎是一个稳定的客源，对苏研的厂子来说也是好事。
看得出来，钱茹真的对厂子的衣服真的是势在必得。
见自己的分析对苏研并没有太多用处之后，又深刻剖析了自己的内心。
家庭社会和她的处境，表示她真的很需要这个生意。
到最后，实在不想与何九家有任何牵扯的苏研都被说动，答应了下来。
并给了她一个比较好的价格，这样不管她是去南街打价格战，还是拿到更多的利润，都有比较大的转圜空间。
钱茹非常感激，连连对着苏研谢了很多次，才告辞离开。
坐上自家回家的马车，钱茹才放下了面具，疲惫的依靠在车架上。
一旁的贴身丫鬟赶紧给她奉上茶，还心疼的给她按摩，抱怨道，“这个何夫人也是，卖给谁不是卖呢？你好歹算是她的族婶儿。”
钱茹小口小口的喝下茶，在她的按摩下身体慢慢恢复过来。
今天真是打了一场大仗。
听见丫鬟为她出头的抱怨，她叹息一声，放下茶杯点了点她的头。
“你啊，还不明白我的处境吗？夫家娘家的人都不心疼我，指望一个外人会体谅我吗？”
“听说她跟赵婉是好姐妹，赵婉是谁？那可是何九的前妻，当初与何九和离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
“这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家早就结了仇。”
“苏研当初可亲自为好姐妹出头过。”
钱茹想到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冒着成为全县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要给赵婉出头。
那得是怎样的感情？
来之前她就知道苏研答应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这样的人，能答应我，还给了我那样的价格，我感谢她都来不及，你再不要有什么怨言。”
丫鬟见自家小姐认真叮嘱，也立刻答应了，“是奴婢的不是，下次再不敢了。”
马车到了家门口停下来，临下车之前，钱茹拍了拍丫鬟的肩膀，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这世上真正心疼我的，也只有娘和你了。”
“但是娘不止有我一个孩子，她心疼我，更心疼她的儿子。只有你是全心全意考虑我的感受的。”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愿意你怨错了人。我现在的处境，是夫家娘家共同造成的，跟苏研又有什么关系呢？”
“别说她今天同意了帮我，就算不同意，那也是人家有自己的考量，你懂吗？”
这是她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侍女，陪着她经历过少女的时光，也陪着她度过了寺庙的生活。
现在又和她一起在何家挣扎，为了她到了这个年纪还不肯嫁人。
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她早就把她当成了姐妹。
丫鬟眼眶一红，最先涌上来的不是感动，而是对小姐更深的心疼，“小姐...”
钱茹看着她，知道她又先第一个考虑到了自己，有些无奈，又有些满足。
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啊！永远抓不住重点。”
永远以她的喜怒哀乐为自己的喜怒哀乐。
“好了，到家了，不说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多想一想，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仗要打呢。”
钱茹起身，理了理衣服，款款的掀开了车帘。
在下马车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和颜悦色变成了严肃慑人。
她深深的看一眼何府的大门，后下马车的丫鬟给她拢了拢袖子。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像是赶赴战场一般，走进了何府的大门。
一路上两人脸色严肃，钱茹更是，走在前面，大步凌风，整个一个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路上遇到的丫鬟仆人纷纷行礼问好，钱茹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越过去。
身后的丫鬟在钱茹走过去之后才开口让他们起来。
到了正厅，没看到何九，她转身问，“人呢？”
厅外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你推我我推你，最终推出来一个不情不愿的人。
“老爷去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