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只顾边看电视边想心事,有人推开房门进房喊“娘,我回来了”,苏纯月这才回过神来。
而且前面一个“娘”字苏纯月都没有听见,就听见后面四个字“我回来了”!
她还惊悚的慌了神,灯光下看见是儿子二来背着个包袱走进房里来。苏纯月这才慎静下来,她是既感到意外,又是感到喜出望外的。
儿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惊悚片刻,苏纯月不由得问:“儿子,不是说明天后天才回来的吗,怎么今夜就回来了?”
二来在镇上下车吃了一碗米粉,就往家里回。他紧赶慢赶还是没有到半路天就黑了下来,好在是初几有月亮又是大路,九点钟的时候他就回到家里。
听娘问,二来把背着的包袱放在梳妆台上,然后拿靠背椅坐在娘的床边。说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没什么事就回来了呗!”
“儿子,怎么这样讲话?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没事就回来了呗!那你看到你叔和曹家奶奶了?”
儿子讲得弯弯绕绕,大人才能讲出来的话。苏纯月一时不明白,她用一双清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儿子问。
“没有!”二来在娘的面前哪敢讲假话,尤其是娘还用一双清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更不敢扯谎了,所以他说没有。
“没有?是没见着你叔叔,还是没见着曹家奶奶?”苏纯月拔高声音问,二来有点怯声说:“都没见着!”
“都没见着,那你这一次不白去的了?”
“对,白去了!”二来无可奈地说,娘不解地问道:“怎么有法院的来信,也见不到你叔啊?”
“人家到看守所的时候,我叔已经被车拉走了!”二来虽然有点懊恼,但他还是把不能见到叔叔何庆喜的原因讲了出来。
不过二来没有把不舍得拿钱搭三马车,这才见不着父亲给讲出来。
好在娘苏纯月也不深究,不然的话他非露马脚不可。只听娘问:“那曹家奶奶呢,怎么又没见着她老人家?你去的时候是她老人家病愈出院回家了,还是没……”
后面的话娘苏纯月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觉后面要说的话有诅咒曹家奶奶死的意思。
所以娘苏纯月停下来就不说完后面的话了。二来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娘不说后面的话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说:“都不是,曹家奶奶还在医院里治疗,而且在的是重症监护室呢!是曹家兄弟不让人家见曹家奶奶她老人家的,所以我就没见着曹家奶奶!”
“曹家兄弟,哪个曹家兄弟?”娘苏纯月傻傻地问,有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哎呀,娘,还有哪个曹家兄弟?曹家奶奶的大儿子和她的二儿子呗!”提起曹老大和曹老二,二来就来气。
特别是曹老大,想想他就不舒服。什么人呢,变脸起来比翻书都还快。
“他们为什么不让你见曹家奶奶?之前曹大叔和曹二叔,不是还对我们一家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欢迎你去看曹家奶奶的了?!”
明白儿子说的曹家兄弟是指曹老大和曹老二以后,苏纯月很是狐疑而不解地问。
曹老大其人和曹老大的好苏纯月没有见过。她只是从儿子的嘴里听说过曹老大这个人,而且也只是来帮杀牛卖牛那一次。
所以苏纯月不太了解营老大,对于曹老二苏纯月不但见过,而且曹老二的好苏纯月还真真实实切肤似的感受到。
曹老二是一个在她的认知语言里,无法找到词语来形容的男人。这个男人不仅孝顺曹奶奶,而且到了愚孝白痴的程度。
不但对家里人,对外人也没二话可说,态度特别和蔼可亲。
就拿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来说,彼此人生面不熟。曹老二不但少要车费,还抱她上车又还抱她进屋。
没有几个男人愿意这么做,可以讲是绝无仅有。最让苏纯月记忆深刻的是:在大家都不认识的情况下,曹老二不但抱她上下车,到了何家还帮她上楼撮粮食,又扛粮食下楼。
还用三马车拉去镇上卖,又还用三马车拉儿子去山脚医生那抓药又送回来。
后来认识了,那就更不用说了。来家里帮犁田耙田扯秧插田那样都冲锋在前,拿何家的事来当自己家的事做。
还有不是曹家老二帮她做了一架双杠架子车,恐怕她苏纯月直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出不来呢!
亲弟弟苏纯文都没有曹家老二好,如今儿子突然说曹老二横眉冷眼对他,都不让他见曹家奶奶,怎能不让苏纯月狐疑而不解地问?
“娘,他们说我们家霉头秽气,谁沾惹上谁就跟着倒血霉!娘啊,这个家怎么了?靠山山倒,靠水水走?就连一个好点的亲戚朋友都留不住!”
二来说,绝望得都有点崩溃。可是见娘低头蹙眉,后面还有的话他都不敢说了。不用问就是怕说多刺激到娘,引起娘崩溃再一次昏倒不省人事!
儿子不往深处说,苏纯月也明白。奇怪的是她这次没有昏倒不省人事,还一直“审问”似的和儿子谈这次出去县城的事。
苏纯月不能不“审问”似的地和儿子谈话啊,因为儿子说谁沾惹上他们家就倒血霉死。她就感觉到何家和曹家新建立起来的关系,就像金线吊葫芦一样随时都会有断掉的可能。
儿子大老远赶去县城看望生命垂危的曹奶奶,她老人的两个儿子都不让看,这不是要断何曹两家的关系是什么?
如果曹家奶奶能够尽快好起来,又能健健康康完好如初,可能还有起死回生重建何曹两家的友谊。
假使曹家奶奶就这么一直躺下去,不但不能健健康康的完好如初,甚至是还死亡了,这何家和曹家的友谊桥梁不断还跑哪去?
对于曹家来讲可能会失去母亲,对何家来讲可能损失会更大。
一旦失去曹家的帮助,何家成熟的稻谷还能收割,撒下的二季稻秧苗还能磙田种下吗?儿子还能升学去市读书吗?
苏纯月哪里敢把心里所想讲出来给儿子听?所以嘴上说:“娘也不知道啊?不说这事了,你肚子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