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森的地底深处,祭坛上方的巨石如末日陨星般轰然砸落,激起滚滚烟尘。徐麟在纷飞的石砾间拼命闪躲,每一次跳跃、翻滚都伴随着骨骼的酸痛与肌肉的撕裂感。一块尖锐的碎石擦过他的脸颊,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根本无暇顾及,此刻,活下去并阻止这场灾难才是唯一的念头。
地面之上,林夏在临时指挥部内心急如焚。面前的大屏幕上,实时监控画面闪烁不停,显示着造纸厂下方地铁隧道中的混乱场景。数百名头戴“血蛭”图腾面具的狂热信徒如汹涌的黑色潮水般,沿着隧道向祭坛奔涌而来,他们手中挥舞着简陋却致命的武器,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战前仪式。林夏紧攥双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不断对着对讲机嘶吼:“各小队注意,守住入口,绝不能让这些疯子靠近祭坛一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徐麟不慎一脚踩空,整个人瞬间坠入黑暗的深渊。失重感瞬间包裹住他,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慌乱间,他的手胡乱挥舞,竟一把抓住了副局长尸体上的警徽。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却如同一束电流直击他的心底,刹那间,一段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是他初到交警队的日子,阳光炽热,蝉鸣喧嚣。他满心不甘地穿上那身湛蓝的交警制服,觉得自己的梦想被这看似平淡无奇的岗位束缚。队长陈刚走到他面前,眼神犀利却又透着几分期许,将警徽重重地拍在他胸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小子,别小瞧这身制服,它不是枷锁,是让你在黑暗里能攥紧的光。当你站在十字路口,守护的可不只是交通秩序,更是这座城市的安宁。哪天你要是迷失了,就摸摸这警徽,想想自己的初心。”
彼时的徐麟,年轻气盛,并未完全领会队长这番话的深意,只当是寻常的训诫。而如今,在这生死一线的绝境之中,这段话却如洪钟大吕,震醒了他混沌的思绪。他意识到,无论是交警还是刑警,守护正义、保护生命的使命从未改变。这身制服承载的重量,早已融入他的血液,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
坠落之势未止,徐麟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一根突出的石柱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肋骨处似有火苗灼烧。他咬牙强忍着,抬头望去,只见头顶上方,巨石依旧如雨点般纷纷砸落,而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就在此时,更可怕的景象映入眼帘。祭坛周围,那些原本被封印在培养舱内的血蛭幼虫,在培养液的滋养与震动的刺激下,纷纷破舱而出。它们通体血红,黏腻的身躯如蚯蚓般扭动,密密麻麻地汇聚在一起,向着徐麟的方向迅速蔓延而来。每一只血蛭的前端都张开着尖锐的口器,滴着令人作呕的黏液,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徐麟强忍着恐惧与伤痛,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线生机。突然,他瞥见不远处有一道狭窄的岩石缝隙,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他来不及多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拼尽全力向着缝隙奔去。血蛭群在身后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到它们爬行时发出的“沙沙”声。
就在血蛭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徐麟侧身挤进了缝隙。锋利的岩石边缘瞬间划破了他的手臂与后背,鲜血汩汩涌出,但他根本顾不上疼痛。他在缝隙中艰难地攀爬、前行,身后的血蛭不断试图挤进来,却被卡住,只能愤怒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吱吱”的声响。
好不容易爬出缝隙,徐麟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洞穴之中。洞穴内弥漫着刺鼻的腐臭气息,墙壁上闪烁着诡异的磷光。他喘着粗气,靠着洞壁稍作歇息,然而,危机并未解除。头顶上方,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他抬头望去,只见洞顶的岩石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出现裂缝,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局势愈发危急。林夏率领的警队与疯狂的信徒们陷入了激烈的混战。信徒们不顾生死,挥舞着刀具、棍棒,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警队虽训练有素,但寡不敌众,防线逐渐被突破。一名年轻的警员在抵挡信徒攻击时,不慎被利刃划伤手臂,鲜血溅出,他却咬牙坚守岗位,不肯后退半步。
林夏见状,心急如焚,他深知一旦这些信徒冲进祭坛区域,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一面大声呼喊着指挥队员收缩防线,一面端起枪,瞄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信徒,果断开枪射击。枪声在隧道内回荡,震耳欲聋,几名信徒应声倒下,但更多的人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在这混乱之际,徐麟在洞穴中并未放弃求生与阻止灾难的努力。他发现洞穴的一角有一堆破旧的工具,其中有一把生锈的铁镐。他顾不上工具的破旧,抄起铁镐,开始奋力挖掘洞穴的墙壁,试图寻找一条通往地面或其他安全区域的通道。每一下挥动,都伴随着手臂肌肉的酸痛与伤口的撕裂,但他咬紧牙关,一刻不停。
随着挖掘的深入,墙壁上的土石簌簌落下,突然,一股清泉从被挖开的缝隙中涌出。徐麟心中一喜,有水就意味着可能有出路。他顺着水流的方向,加快了挖掘的速度。终于,在他几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一个狭小的洞口出现在眼前。他来不及多想,侧身钻进洞口,顺着水流向前爬去。
然而,等待他的并非一帆风顺的通道。爬行了一段距离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内布满了钟乳石与石笋,形态各异,却在这诡异的氛围下显得格外阴森。洞底是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腻的浮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徐麟小心翼翼地靠近潭边,试图寻找绕过去的路径。就在这时,潭水突然剧烈翻腾起来,一只巨大的黑色水怪破水而出。它身形如山岳,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每一片都如盾牌般坚硬,泛着冰冷的光泽。水怪的头颅巨大而狰狞,血盆大口内满是尖锐的獠牙,一双铜铃般的巨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徐麟心中大惊,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但他深知,此时已无路可退,身后是随时可能坍塌的通道,面前是这凶猛的水怪。他握紧手中的铁镐,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与坚毅,准备与水怪拼死一搏。
水怪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声波在溶洞内回荡,震得徐麟耳中嗡嗡作响。随后,它摆动着粗壮的尾巴,掀起巨大的水花,向着徐麟猛扑过来。徐麟侧身一闪,避开水怪的正面攻击,同时挥动铁镐,狠狠砸向水怪的侧身。铁镐与鳞片碰撞,溅起一串火花,却只在鳞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水怪吃痛,更加愤怒地咆哮起来,转身再次发起攻击。徐麟左躲右闪,利用溶洞内的钟乳石与石笋作为掩护,不断寻找水怪的弱点。在一次躲闪中,他发现水怪的腹部鳞片相对较薄,且在游动时会短暂露出。他瞅准时机,等水怪再次扑来时,高高跃起,双手紧握铁镐,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水怪的腹部刺去。
铁镐如利刃般插入水怪腹部,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徐麟一身。水怪痛苦地挣扎着,巨大的身体在溶洞内疯狂扭动,撞碎了无数钟乳石。徐麟趁机拔下铁镐,迅速退到一旁,警惕地注视着水怪的一举一动。
受伤的水怪并未就此罢休,它似乎被彻底激怒,不顾一切地向着徐麟冲来。徐麟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必须速战速决。他环顾四周,发现溶洞顶部有一根巨大的钟乳石摇摇欲坠,似乎只要稍加外力就能掉落。他心生一计,引诱着水怪向着钟乳石下方游去。
当水怪进入攻击范围后,徐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铁镐朝着钟乳石的根部奋力攻击范围后,徐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铁镐朝着钟乳石的根部奋力掷去。铁镐精准地击中目标,钟乳石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断裂声,随后轰然坠落。巨大的钟乳石如同一根巨型石柱,直直地砸向水怪。水怪躲避不及,被重重砸中头部,庞大的身躯瞬间沉入潭底,激起一阵滔天巨浪。
徐麟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他的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与汗水、污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休息,地面上的战友还在等着他,这场关乎城市命运的战斗还未结束。
他挣扎着爬起身来,沿着溶洞的边缘继续寻找出口。在绕过一片石林后,他终于看到一道微弱的光亮从头顶上方的裂缝中透进来。他心中涌起一股希望,用尽最后的力气,沿着洞壁上的凸起,向着光亮处攀爬而去。
当徐麟终于爬出洞口时,发现自己身处造纸厂的边缘地带。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整个造纸厂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大火在各处熊熊燃烧,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地面上,警队与信徒们的战斗仍在激烈进行,喊杀声、枪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徐麟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捡起地上的一把手枪,向着战场中心奔去。他知道,这场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关键、最惨烈的阶段,而他,必须成为那道穿透黑暗的曙光,为了城市,为了正义,为了这身他曾经误解、如今却视若珍宝的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