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一声怒喝从高处传来,是皇帝的声音!
遭了,淮南老亲王回过神来,酒意尽消,他涑然一惊,浑身冒了冷汗,他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淮南老亲王艰难的回过头,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从头凉到脚,那叫一个透心凉,
只见月辉楼二楼那临栏处,皇帝、皇后、太后、宗室皇亲、妃嫔……
皆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皇后被吓得面色苍白,靠在皇帝怀里瑟瑟发抖,她手里还死死抓着一个鸟笼,里面有几只活泼的小雀叽叽喳喳,
记起来了,淮南老亲王后知后觉的想,方才席间就听皇后说一会儿给太后献个有趣的生辰礼,请大家一起看个新鲜,
看起来这个所谓的生辰礼就是这几只鸟雀?还想着要打开笼子表演一番吧,结果正好看见他与惠太妃。
……
完了,被逮个正着,老脸丢尽了,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压根无法抵赖!
天要亡吾!
淮南老亲王一下子卸了力气,软手软脚的跪在地上,那石头终究是没能砸下去,哐当滚在岸边,
几个宫人也适时的出现,手忙脚乱的先把惠太妃给从太液池里救出来。
惠太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行宫时就有人想对她动手,幸好被有心人相救……,
当时她心里就怀疑是淮南老亲王想杀她灭口,到底十几年的情分,就算是她自知比不得柔贵妃,但也多少该有一席之地吧?
她心里始终不敢相信淮南老亲王竟然想害她,
恰逢太后召唤,她便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敢耽误,匆匆跟人进京,
一来是向太后回话,解释红姑与陆贵嫔一事,她‘毫不知情’,
二来也是想借机会见见淮南老亲王,亲口问一问他是不是真的要那么绝情…,
这回是彻底死了心,既然你不想让我活,那你也别活了,要死一起死!
惠太妃浑身湿透,颓然跪在地上,她恨恨的瞪了一眼那个负心人,模样颇有几分骇人,她厉声高呼:
“太后娘娘,臣妾状告淮南王诱哄宫妃,意图祸乱朝纲,睿……”
话还没说完,淮南老亲王就猛地冲了过来,从袖口暗袋摸出一把小匕首,狠狠的朝着惠太妃的脖颈贯穿了过去……。
此举引起楼上一片惊呼,这血腥场面直接吓晕好几个妃嫔王妃,
好好的生辰寿宴,出了私通的丑事还不算,现在竟然出了人命!直把太后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险些背过气去。
祁景珩更是脸色阴郁,厉声道:“来人,速速拿下这等贼人!”,
淮南老亲王挥舞着小刀,喘着粗气瞪着包围过来的侍卫,
他呵呵冷笑,抬头环视一圈楼上那几个面色凝重的小一辈王爷们,其中睿王站在最角落,角落昏暗,他看不清他的脸色了。
淮南老亲王自知大势已去,他傲然道:“孩子们!你们皆是凤子龙孙,谁又比皇帝差在哪里去了?”
“大丈夫,久久居于人下,终日里叩拜高呼万岁,你们真的毫无怨言?谁不想坐上龙椅!”
“本王……,本王输了,但本王从来不后悔!本王从不后悔!”,
他把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一捅!
……
现场乱作一团,祁景珩怒气冲冲带着几个王爷下了月辉楼,太后缓了又缓,被李淑妃扶着回永寿宫休息,
见在场的妃嫔王妃们都被吓得不轻,沈清霜一边派侍女们把女眷们先带到空闲宫殿更衣,一边又派人去请御医煮些安神镇惊茶送过去。
每个人都很忙,睿王只是站着原地,怔怔看着这一切,天大地大,他孑然一身,孤寂感席卷而来,
叔父死了,死的极不体面,死的极其仓促,是背负着勾引、谋害太妃的名头死的,怕是会被好好清算一番,
叔父是他的靠山,可是现在靠山已倒,他已经没有什么助力了……,还要一步步走下去吗?
父皇一直想给他的帝位……
他还能拿到手吗?
隐隐暗香浮动,睿王抬眼,只见皇后站在身前盈盈浅笑,她的一双眸子灿若星华,
“睿王殿下,如今这地方见了血腥,多有不便,还请先离开月辉楼吧”。
……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月辉楼的人几乎都散尽了,本来好好的一场寿宴,现在竟成了这副样子,出了两条人命,还有那般不光彩的风流韵事……
先帝啊,这可真是,太后这次怕是被气的不轻……。
沈清霜凭栏而望,春风微拂,发髻间的鸾凤步摇轻轻晃动,她不由皱眉,底下的血腥味还真是重,
秋月慢慢走到淮南老亲王的席位处,随手将桌子上那壶梨花春倒在地上,
“这种人真是白白糟践了这么好的酒”。
沈清霜嫣然一笑,声音凉凉似冰泉,她道:“处理干净些,别被人发现了什么马脚”,
秋月颔首,轻笑道:“遵命,皇后娘娘,其实淮南老亲王名声尽毁,都是他自作自受,现在这局面,谁还会追查这个呢”
那壶掺杂了五石散的梨花春本来就被淮南王喝的所剩无几,余下的一点残酒就这样慢慢消散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