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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卿带着陆离这一走,传扬出去,那必定会被认为是叛离仙门,堕入魔道,仙门的唾弃与鄙夷,甚至可能是源源不断的追杀……

但鹤卿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她抱着溯光以肉眼难以无法的术法,飞快地窜进了树海,直到体内的灵力耗尽才停了下来,找了棵大树藏于树冠之上,白着一张脸大口换气。

封印被破,山里的岩浆汹涌翻滚,此时虽已是深夜,但周遭的温度却不低,鹤卿埋头看了一眼窝在怀里的溯光,本就偏白的肤色已全然没了血色,胸前被顾长念破开的大洞正在自动愈合,速度却极为缓慢。

“溯光……”鹤卿捏着袖子替他擦去额间的冷汗,低声唤着,声线中是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颤抖。

见溯光没有反应,鹤卿看向夜空——

乌云再一次在头顶上方聚集起来。

是啊,挪移术一般人追寻不到,天道却是可以的。

鹤卿幽深的吸了一口气,刚要捻诀突破识海为了自我保护打开的禁制,强行催动还在修养阶段的修为,手指就突然被溯光握住了。

“溯光!”鹤卿急切的喊了一声,又将他搂紧了一些:“你怎么样?”

溯光没有睁开眼,只是绵长的喟叹:“死不了,师父不必冒险。”他那清隽的声音变得低沉,有些暗哑,听着就很是虚弱。

两次,他两次受伤都是为了她。一想到这个,鹤卿心口疼得一抽一抽的,轻声道:“我要怎么帮你?”

溯光就着被自己握住的鹤卿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状似呢喃的说:“帮了,合作就取消么?”

“……”鹤卿真恨不得一锤子敲死这货,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合作不合作的作甚?!

而溯光还说:“若是如此,那便,不用师父帮忙了……”

鹤卿眼眶有些发酸,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疼痛将自己心中已经发酵到无法自抑的感情压了下去,抬眼看向那逐渐成型的雷云,无奈的道:“还说什么合作,我已经被你拖下水了。”

溯光惨白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浅笑,很有些惬意的说:“正好,我水性不好,有师父在,就不怕了……”

尽管鹤卿知道溯光此时多少是带了几分故意在的,却还是忍不住想落泪,两次欲言又止后,她还是认输了,放软了语气哄道:“溯光,你先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其他事,我们之后再谈。”

溯光终于轻抬的眼,定定看着鹤卿下唇上已经破皮的咬痕,眼中划过一丝幽暗,他抚了上去,拇指轻轻摩挲的唇瓣,声音低哑的道:“那你说,‘合作继续’。”

鹤卿被溯光那满是侵略感的眼神逼视得转开了视线,内心无比的挣扎着叹了口气:“好,合作继续。唔——”

话音刚落,溯光就仰着头,攥住了鹤卿的下颚,猛地将她拉低了身子,冰凉的唇倏地覆了上来。

溯光在柔软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哑声说:“盖章……”而后便加深了这个吻,灼热的吐息在两人的唇舌间流转……

直至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的鹤卿快要窒息,溯光才将她松开了些,捧着她的脸颊,嘴角挂着暧昧的弧度又落下一吻:“画押。”

“……”

头顶的雷光闪烁,映照出鹤卿那羞得通红的一张脸,眼中水光粼粼,红唇微肿,拳头捏得邦邦硬,肚子里疯狂的无能咆哮:无耻!!下流!!臭流氓!!

然而溯光并没给鹤卿发作的机会,又恢复成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靠在鹤卿肩上有气无力的说:“师父用我的宫铃,唤那在封印下贪睡的笨货出来,替我们引开天雷……”

鹤卿欲骂又止,羞愤的瞪着溯光,却又不得不照做的从他腰间取了那宫铃微微摇晃,在沉闷的雷声中,清脆的宫铃声悠扬的传至远方。

溯光专注地望着鹤卿那又气又委屈的脸,温声道:“师父,去三途川吧。”

鹤卿撇开头不看他,一边摇晃着宫铃,一边用带着鼻音的声音气呼呼的怼了回去:“送你投胎?”

溯光被逗笑了,牵扯到胸口的血窟窿又禁不住皱眉,他知道鹤卿如今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好使,只能继续卖惨,幽幽地道:“那是我来时的路,也是我离开的路,真要投胎,去那儿也没错。”

“……”宫铃的声音顿了顿,再次响起来时,鹤卿说:“那我送你上路。”语气明显有了缓和。

溯光唇角微扬,再次闭上了眼:“师父,我有些累……”声音愈发低了。

“溯光!溯光!”

乐清如被亓官瑞困在结界中动弹不得,只能通过窗户死命的伸长了脖子看闪着红光的殿宇方向,那上方的天雷明明已经散了,可又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人形物,散发着魔气,发出生死力竭的嘶吼声,让那天雷又重新汇集了起来。

“师父……哎呀师父!”要不是乐清如动不了,此时都要急得跺脚了。

好在亓官瑞扶着生死不知的顾长念及时返回,一进门就松开了乐清如身上的咒诀。

得了自由,乐清如当即就要往外冲:“师父呢?!师父没回来吗?她怎么样?”

亓官瑞又要搀住顾长念,又要拉扯乐清如,一时进退不得,连忙安抚道:“鹤卿没事,你,你先帮我把长念扶到榻上,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啊?”乐清如苦大仇深的塌了肩膀:“他怎么又受伤了?”虽是这样说,也还是上前把顾长念的另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顾长念原也没有失去意识,只是披头散发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才让人误会他陷入了昏迷,眼下听乐清如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叫顾长念想到了鹤卿的多番搭救。

可是这一次,那个总会义无反顾救他的师父,不会再出现了……

思及此处,顾长念一时悲从中起,强撑着推开了乐清如,用嘶哑的声音说:“我自己可以。”

亓官瑞叹了口气,指着他胸口的大洞说:“都伤成这样了,还……”话未说完,亓官瑞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乐清如狐疑的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顾长念那胸前的血洞,已经愈合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