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郑桐也已经到了刑场外,只是还没有下马车。
远远的,又驶来了数辆马车……
其中的一辆就是刑部右侍郎焦岳乘坐的。
焦岳的马车由八名带刀侍从护卫着,也来到了这里。
而安国公府的几辆马车则是拐去了刑场的另一边,停到了上风头一处松树林外。
安国公府一众人全都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
跟来的侍从们这时全都下了马,牵着马的缰绳,守卫在几辆马车周围。
在来的路上,罗运就已经嘱咐好自己的小孙女儿罗红桃——
到了这里,就让她好好地跟着青衣和蓝衣在马车上等着自己。
而自己……自己要去刑场那里,亲眼看着仇人被腰斩两段。
马车停稳了,罗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爷爷……”
罗红桃在后面唤了一声爷爷,声音中带着哽咽。
罗运转过身,看了看白布缠头的的小孙女儿,轻声说道:“桃宝儿乖,好好跟着两个姐姐在这里等着爷爷,爷爷要替你爹娘……去亲眼看着……看着仇人的下场!”
罗红桃紧咬着下唇,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罗运对着青衣和蓝衣拱了拱手,就朝着前面冷溶月乘坐的马车走过去。
来到冷溶月的马车旁,罗运朝着马车里说道:“大小姐,小老儿这就过去刑场那边了。”
冷溶月听见了罗运说话,掀开了车帘走下了马车。
“罗叔,您确定……您要去亲眼看着行刑吗?”
冷溶月试图阻止。
毕竟,过会儿即将出现的那种血腥场面,恐怕不是一般人敢看;
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罗运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又是个医者……
冷溶月实在担心,一会儿面对那样血腥的场面……罗运会经受不住。
然而,罗运却是异常地坚持。
他要去。
哪怕想到即将看到的场面,心中也是无比的恐惧。
但,他也要去……
他等这一天等了快十年了!
仇恨早压过了恐惧。
他一定要去!
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的萧璟煜听到了罗运与冷溶月的对话,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示意随风和听雷过来,轻声吩咐了几句。
随风和听雷二人拱手领命,转身朝着罗运和冷溶月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两人先朝着冷溶月行了一礼,随风开口说道:“小……呃……小姐,煜王殿下命我二人陪着罗叔一道过去。”
随风都想给自己的嘴一巴掌……
又差点把“小王妃”三个字秃噜出来了。
背后说习惯了,这当面就容易漏风。
冷溶月倒是没有计较这个,只是朝着两人微微点头,“那就有劳两位了!”
“不敢!
小姐言重了!”
二人行了一礼,便陪着罗运朝着刑场那边的人群走去。
萧璟煜站在冷溶月身边。
两人一直看着罗运三人远去的背影……
看着随风和听雷二人引着罗运破开人群,走到了前面去……
看着三人的身影被合拢起来的人群遮挡。
此时的刑场上一片寂静。
顺天府尹郑桐与刑部右侍郎焦岳二人已经并肩走上了监斩台就坐。
四名侍从站到了两人身后。
其余的侍从则是站在了高台下面护卫着。
薛主簿手执刑牌走上监斩台,来到了顺天府尹郑桐和刑部右侍郎焦岳面前。
薛主簿将刑牌送到两位监斩官面前。
顺天府尹郑桐和刑部右侍郎焦岳对过刑牌,吩咐立刻将死囚犯验明正身,押上刑台。
而后,顺天府尹郑桐提起朱笔,直接在一干死囚犯的姓名上圈了红。
站在刑场外围观的人们亲眼看着府尹大人落下朱笔,人群中竟没有谁发出半点声响。
刑场之上就是一个字——静。
已经到了午时了。
天色仍是灰蒙蒙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就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般……阴暗、沉闷。
再加上刑场上的这份静,让人觉得格外地压抑,格外地沉重。
这份静,甚至将囚车中的死囚犯们吓得连哭都不敢了。
薛主簿持了刑签,带了人前往囚车那里验明正身。
要验明正身,就得将这些死囚犯们从木笼囚车中拖出来,再押上刑台。
只是……只是此时死囚犯们的身上已经脏得无处下手了!
衙役们为难啊!
然而,这就是他们的差事,躲不了的。
衙役们只能忍着恶心,硬着头皮,伸出手去,将一个个死囚犯从木笼囚车中拖出来;
然后,再一个一个地拖上行刑的高台。
说是拖上去……那真是拖上去的!
因为这些死囚犯们多的是有伤,再加上害怕……
他们已经没有一个能够自己走上去了。
衙役们无奈,在沾了两手污秽,累得气喘吁吁之后,终于将包括冷显、殷氏、老殷氏、殷老婆子、于氏,以及殷宝业、高成、魏风、赵甘、邓圭;
再加上被判了斩立决的陆嬷嬷、叶嬷嬷和几名沾染了人命、做了帮凶的勤兴侯府中的侍卫,总共十七人一个不落地全都拖上了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