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勤兴侯府的小厮就直接把人家罗大夫从床榻上拉了起来。
要说这也没什么。
医者的本分使然。
总不能要求病人生病挑时辰,别耽误大夫吃饭睡觉吧!
更何况,来请医的还是勤兴侯府的老太太。
自己一个在医馆坐堂的大夫,哪敢说自己没睡好,不想来!
再说了,罗大夫也是讲医德的好大夫,二话没说,当即提上药箱就跟着来了。
来的路上,罗大夫就已经听说了,这殷老夫人是梦魇了。
罗大夫都想说,既是老太太被梦魇住了,你们该去找个道士做法才是啊!
干嘛大清早地扰我的清梦啊?
罗大夫才走进逸安堂的院子里,就看见有几个丫鬟婆子在一处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待走近正堂,就听到从里面传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只是此时听到的声音已经低哑了很多。
喊了这么久,那老殷氏的嗓子早就喊岔了音儿了!
罗大夫提着药箱,跟着领路的松枝走进屋中。
来到里间卧房,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那还未醒来的老殷氏。
在来的路上,罗大夫就已经听了那个小厮的描述——
说是老夫人腿脚乱蹬、手臂乱挥,几个丫鬟婆子摁都摁不住。
可这会儿看到的却是老太太腿脚不蹬、手臂不挥,只是嘶哑着声音还在胡乱喊叫着:“走开!走开呀!
不要咬我!走开!不要抓我!……”
想来是这老太太折腾得太久了,现在已经没力气了。
罗大夫也听说过梦魇的,但那都是叫一叫、摇一摇,也就醒来了。
像这老太太,闹到现在应该也有一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还叫不醒、摇不醒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只是,听着这老太太的嗓子都哑了,身上应该也脱力了!
叶嬷嬷早让开了床边的位置,罗大夫走上前,先替老殷氏把了把脉。
惊悸,惊吓过度再加上疲乏脱力。
哪儿能不脱力呢?
就看看老太太这满头满脸的汗,还有已经完全被汗湿成了一绺一绺的花白头发就知道了!
罗大夫也不耽误,先将针包取了出来,一根根银针刺进穴道。
老殷氏眼见得慢慢安静了下来,慢慢地平稳了呼吸,也不再喊叫,像是睡着了。
叶嬷嬷看着老殷氏,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老太太闹腾了这么久,始终就没睁开过眼睛。
这会儿虽然不闹腾了,但是眼睛还是闭着。
叶嬷嬷现在倒是希望看见老太太睁开眼,哪怕是再嚷几句、骂几句,能证明她清醒过来了也好啊!
如今就这么昏睡着,这……这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啊?
叶嬷嬷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罗大夫走到一旁的桌边,取出笔墨纸张,开起了药方。
手里忙着,倒也回答了叶嬷嬷的提问。
“老夫人梦魇了太久,身体已经完全脱力了。
如今最要紧的是先让老夫人安静下来,恢复恢复气力。
就先让老夫人睡一会儿吧!
我再开一副定心安神的方子,回头你们抓了药,熬了给老夫人喝上几天再看看。
若有需要,你们也可重新请更好的大夫为老夫人看诊。”
叶嬷嬷听了,点了点头,“哦,我们知道了!
那……那就不打扰罗大夫开方子了。”
叶嬷嬷说完,知趣地退后两步。
罗大夫点点头,接着落笔将方子开完。
开好了方子,罗大夫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又添改了两处,才将方子递给了叶嬷嬷。
“照这个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天三次。
老夫人的饮食要软烂清淡。”
“哦,知道了,多谢罗大夫!”叶嬷嬷道着谢。
“不用谢!就先让老夫人这么睡着吧!”
“多谢罗大夫!您慢走!”叶嬷嬷边说着,边将诊金递了过去。
罗大夫没说什么,接过诊金走了出去。
叶嬷嬷将方子递给老殷氏身边的松果,让她拿出去安排人抓药,回来熬煮。
松果接了方子出去。
直到这会儿,叶嬷嬷才算是喘过一口气来。
叶嬷嬷看看床上的老夫人,又扭头看了看齐眉院方向,心里纳闷儿。
那边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老太太这边出了状况的。
怎么侯爷和夫人就没有一个人过来看一眼呢?
侯爷忙着上朝,还有情可原?
那夫人呢?
叶嬷嬷想着,又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松枝。
她想起松枝回来时,神秘兮兮地跟她说起齐眉院里的情况。
叶嬷嬷心里也是一阵阵地发慌。
难不成这勤兴侯府里是中了邪了?
同一个晚上,老夫人这里出状况,侯爷和夫人那边儿也出状况!
两个小主子昨天下午也摔了一身伤!
还有青叶、绿枝……
哦,对了!
月华轩那头儿还关着几个呢!
那主仆几人没吃没喝的,今天这都第几天了?
要是再这么下去……
唉!侯府要是总这样……怕不是好兆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