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和绿竹也很高兴,云简得道,她俩这些昔日的姐妹也跟着鸡犬升天。伺候真小姐和伺候云简,这中间的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现在只要高嬷嬷不在,她俩都能松快松快了。
绿竹是个直性子,有吃有喝,干的活还比之前轻松不少,她非常满足,直抱着云简的胳膊姐姐长姐姐短的道谢。
一旁的云烟吃着手里的云片糕,言语间却有些发酸:“你如今扮了小姐,可算是过上了好日子,我刚才看了看老夫人赏的那盒首饰,都是价值千金的好货,你尽可以戴了。”
云简听了她的话,眼睛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回道,“好姐姐,这些又不是我的,日后小姐回来了,还不是要还回去。”
“谁知道小姐还找不找得回不回来~”
“烟姐姐,你可别盼着小姐找不回来,找不回来,等被拆穿的那一日,我的脑袋还保不保得住,都另说。到那时,姐姐还羡慕我不?”
云烟一怔,低头撇了撇嘴,她知道云简这话不假,她享几日当小姐的福,等到要还的那一日,估计比她们这些当丫鬟的,还要惨。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是盼着小姐早日回来得好。
“切~谁要和你换,你想当假小姐,你自当你的去。”
说罢拍拍手,去外面守着去了。
云简给绿竹拿帕子又包了好些糕点,让她带回去给绿意、绿笼、绿蕊三个尝尝。
现在她当了小姐,表面上变得风光,可跟过来的这四个绿一个云都是知道她的底细的,就像云烟会心里不平衡一样,难保别的人没这个心思。
所以云简还是尽量的照顾一些这些昔日的姐妹,不要让大家心里生了怨气,到时候坏了沈夫人的李代桃僵之计,把自己拉入深渊,可就麻烦了。
晚间的时候,万胜过来报游大将军不来熙云阁安寝了,云简只是点点头,询问了下将军书房的被褥可够,便没再做其他表示。
她看出来了,游大将军应是不喜被逼娶妻,所以对她不甚在意。
这样也很好,省的她还要想理由拒绝和大将军亲近。
想想那人终日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云简就害怕。
---
这边万胜回去复命,刚迈进门,就听到游承安的问话:“她怎么说?”
“回将军,夫人问您被褥够不够,不够让丫鬟给您添。”万胜站定,拱手恭敬回道。
“她只说了这些?”
“啊,对,只问了这个。”万胜抬起头,呆呆回道。
“没问我为什么不回主屋?”
“没,没有。”
奇了怪了,不是主子说的不回主屋么,为什么还问夫人问不问呢。
万胜挠挠头,立在一旁偷偷打眼瞅自家主子,将军眉头都拧到一起了,到底是在愁啥呢。
他正在纳闷,忽听得游承安又问:“你当初去苏州打探的消息到底靠谱吗?”
“哪个消息啊将军?”
游承安抿了抿唇,像是极难启齿似的,声音含混不清的快速说道:“就是--沈氏曾在诗会上和人说,最瞧不上喊打喊杀的兵鲁子...”
“啊,那个啊...”万胜一拍大腿,“千真万确!就是这么说的,一个字不落!”
游承安瞪他一眼,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之所以对沈从桢如此态度,一是他本无意娶妻,西境战事正吃紧,却被从战场上叫回来成亲,他本就心有怨气。
但碍于祖母的病情,这亲事他依然答应了下来。
他本想着,如果对方是个老实本分的,他也必然给对方该有的尊重和照顾,承担起为人夫君该承担的责任。
但他在成亲前让人去苏州打探过对方人品性格,却得知沈从桢清高自傲,最是瞧不上行伍中人,还在诗会上当众说过打死也不嫁兵鲁子这种话!
欺人太甚!
他们当兵的保家卫国,在战场上真刀真枪随时会丧命,都是靠血与汗护得国家百姓的安泰,岂是他们这些窝在宅子里舞文弄墨的酸腐人能比的?
还大放厥词说绝不嫁他,谁又稀罕娶她了?!
哼!
按理说,依照沈从桢的性格,应该是受不了他的冷落怠慢的,他新婚之夜不揭盖头,不圆房,第二天还不陪她见家中长辈,让她独自面对陌生的游家亲戚,已经很过分了。
但是这个沈氏却不恼不怨,乖巧讨好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能说出那种话的人。
再加上他今晚还搬离主屋,沈氏应该大闹一场才是,她大闹一场,游承安才能杀杀她清高才女的威风。
可是她却只关心了两句他的被褥厚不厚,就没其他动静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
游承安觉得自己好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而沈氏则是对此不甚在意,全盘包容的大人一样,倒显得自己小气记仇。
胸腔里这口气不上不下,把他憋得够呛,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没有好眠。
---
第二天早早起来的游承安一脸黑线,顶着黑眼圈在堂院里练刀法。
这套刀法他早已炉火纯青。本是行云流水,柔中带刚的刀法,今日被他使的虎虎生威,一来一去之间都带着凌冽的呼啸之声。
万胜是跟着游承安从小长到大的,最是了解主子的心意,昨天他再呆愣,今天也看得出,将军刀气凌冽之中夹杂着烦闷了。
而这烦闷,定然是跟那位新夫人有关。
因此他更加小心伺候,手捧帕子和水囊,随时准备递上去。
这时却有人从他手中抽走了帕子,他转头一看,正是他家那位新夫人。
云简拿过他手中的帕巾,对他浅浅笑了笑,又在嘴边竖起手指,轻轻摇了摇头。
万胜会意,点了点头,悄悄退到后边。
等游承安一套刀法舞了三遍,刀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之后,他一个利落的回身,将刀收入鞘中。
云简看他收势,上前两步,掏出帕巾递给游承安。
游承安顺手接过帕巾抹了一把汗,才抬头看到给他抵帕子的竟是云简。
他动作一顿,看着面前玲珑娇小的人儿,如栀子花般洁白,突然心头生出些紧张之感。
好像是怕汗味熏到她一样,游承安稍稍退后一点,状若无意的问道:“你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