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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重感传来,卓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这道崖到底有多高,他能够明确的感受到自己从上面掉下去的速度很快。

风从背上往上打,让他有一种身体正在被撕扯的错觉。

耳边还能听到高见在上面传来一声刺耳的惨叫。

是高见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被咬了。

然后紧随着就是一些嘈杂的声音,但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往下,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就什么都没听见了。

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落了地,脑袋上突然传来痛感,身上每一处都疼得不像样。

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嘴角里拼命溢出。

一瞬间他几乎痛到麻木。

很快就晕厥了过去。

在晕过去的最后一秒他脑子里想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看来这一次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好在他并不是独生子,他头顶上还有一位哥哥,下面还有一位弟弟。

因为是高知家庭,父母对他们其实很严厉,并不像那些普通家庭一样疼爱孩子疼爱的紧。

父母在学校里见到的孩子很多,甚至他们对自己的学生要比对自己的孩子好。

他一直冷心冷情,哥哥和弟弟也是一样的性格,一家人住在一起就像是血脉相连的陌生人。

他跟哥哥弟弟也不亲近,大概是家族遗传吧。

所以他出了事也并没有什么遗憾,想来家里人也只是听到消息后,感叹一声就没有然后了。

脑子混混沌沌的。

他是昏迷了过去,意识中自己应该是完全不清醒的,察觉不到外面的任何情况。

但是他的脑子里居然自动播放了外面的一些画面。

他能够看到有人在靠近他。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非常明显。

甚至还给他敷草药,包扎,那些琐碎的声音有些嘈杂,却怎么也吵不醒他。

他被人救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腿有没有断?手脚还在不在?

等卓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昏迷太久。

从被发现到救回来,安置到竹床上,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个小时。

很快他就醒了。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包了许多绷带,鼻尖还能闻到身上若有若无的草药味,并不呛鼻,甚至还带着一分幽香。

昨天晚上那剧烈的痛,仿佛印在了骨子里。

但奇怪的是,现在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就像是大病过一场,已经开始痊愈了一样。

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卓阑很疑惑,醒过来的他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竹屋,看这房子的布局,想来这一整座房子都是竹子做的。

他的床左边还有一个窗户。

窗户是开着的,通着风,风中传过来一些影影绰绰的味道,很是幽香。

像是大雨过后的青草味,又像是草药自带的香味。

而窗子的外面,他能够清楚的看到排列整齐的竹楼。

一座座竹楼立过去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寨子。

透过竹楼与竹楼之间的缝隙,能够看到他们旁边还是有很多树木,这些树木和外面城市里的那些树木不一样。

环境和他们进入深山时,看到的那些杂草树木是一样的,那么他就还在大山里。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卓阑脑子里突然闪过些什么,看这里的建筑非常老旧了,看上去是建了很多年。

他不会阴差阳错到了他原本想要找的那个寨子吧?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他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来的是一个满头银饰的少女,少女长得非常清秀漂亮,唇红齿白,皮肤白皙,穿着苗族人才会穿的服饰。

手上端着一个药碗,药碗里的药汤是黑色的,看起来非常浓稠。

少女看见他醒了,也没有惊讶,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醒啦,看起来好的很快嘛!”

“我叫格以,是衡郗哥哥叫过来照看你的,这是衡郗哥哥给你熬的药,你赶紧喝了吧。”

卓阑愣了一下这个衡郗应该就是救了他的人。

格以说着,就把手里的汤药递了过来。

卓阑下意识接过,拿在手里,却没有第一时间喝,而是低头嗅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隐约感觉这药里好像有一股子血腥味。

等他再仔细去闻的时候,又没有再闻到了。

格以见他干坐着不动,连忙催促他:“你赶紧喝了吧,喝完这药就好了,昨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伤的可重了。”

卓阑皱着眉头想了想,人家费那劲,把他救回来,总不能是要毒死他吧?

这样想着,他就憋着鼻子,把那碗黑黝黝的汤药一口吞了。

格以见他喝完药,这才放下心来,对的他说:“你是我们衡郗救回来了,那你以后就要给我们衡郗当木里啊。”

卓阑愣了一下,皱了皱眉问:“这里是哪里呀?木里阿是什么?”

格以那双大大的眼睛转了转:“这里是桐骨寨,木里阿……就是家人的意思。”

格以说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红着一张小脸,把碗从他手里抢过去,就羞涩地跑了出去。

把卓阑搞得一头雾水。

不过也算是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这次进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寨子嘛。

原本以为从山崖上掉下去一定会死无全尸,没想到阴差阳错被人救了之后,反而来到了他最初的目的地。

这个寨子从来没有被外人发现过,不是那种名义上的发现,而是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只有少部分人曾经误打误撞来到过这里,可他们出去后,大部分都守口如瓶,别人怎么问都不会说出关于这个古寨的消息。

有人逼迫他们,他们反而会崩溃:“我们不是不想说,说了就要死,放过我们吧。”

这一句话说的特别微妙,有些人会突然想起传闻中关于苗寨里那些蛊术。

这让原本就对古寨好奇的人越发心痒,每年来这里寻找古寨的人也很多,但真正能够进来的却少之又少。

外界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甚至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事。

听说有人从寨子里出去后,自己手绘了一张地图,又原路返回,却发现在那个位置怎么也找不到寨子的影子。

因此,这一座古寨也被知道它的人称为“消失的古寨”。

他能来到这里,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那个救了他的人……

卓阑喝完了药,脑子又变得有些昏沉起来,眼皮止不住的打架,过了一会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沉,中途有人来给他拆了绷带,他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甚至睡得非常安心。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下午了。

太阳开始往下掉,透过窗户,刚好能看见太阳正在落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现在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是那些重伤,完全没有受过一样。

但这放在现实世界,根本不可能。

除非是他根本伤的就不重。

但这也不可能,因为他昨天晚上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能够明确的感觉到痛苦,那种五脏六腑都好像换了位置的痛。

足够他刻骨铭心的记一辈子了。

而且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能活着他都谢天谢地了,更何况他现在头脑清醒,手脚也没有断。

甚至连身上的绷带也被拆了。

但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不知道是谁给他换的,看样子像是这边民族特色服饰。

只不过身上并没有银饰。

浅浅的扒开衣服看了一下,里面的皮肤还是白白嫩嫩的,一点伤过的痕迹都没有。

但是有几块,他昨天晚上能够感觉到特别疼的地方,上面还留有一些黑乎乎的草药。

看吧,这肯定不是他的错觉,伤是肯定有伤的,而且伤的很重。

但他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肯定就是这些药草的问题。

又或者是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对他做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请把这个人对他来说并不是坏的。

他都从原本应该要死不活到现在活蹦乱跳了,那个人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说起来,他醒来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的救命恩人呢。

卓阑从床上站起来,地上摆着一双布鞋。

就连这布鞋上面也绣了鲜艳的花纹,和当地苗族的特色一样。

穿上去不大不小,刚刚好是他的码。

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是一个长廊。

在长廊上,他刚好能够看见前面一排排一座座的竹楼。

这些竹楼显然有些年头了,它们的外观略显老旧,竹子的颜色也不再那么鲜艳,仿佛被岁月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每座竹楼都有着独特的风格和构造,有些屋顶的茅草已经稀疏,透露出岁月的沧桑。

竹楼之间的小径上,铺满了青苔,显得有些潮湿。

偶尔有一阵微风吹过,竹楼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在诉说着古寨的历史。

他静静地凝视着这些竹楼,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这些竹楼见证了多少代人的生活,承载了多少故事和回忆。

它们虽然老旧,但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感受到古寨的宁静与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