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身为太子,”心气儿不顺,又把矛头指向了太子,“有空操心小十八,不如先管好你自己!”
“此次秋弥,当着蒙古各部众多首领的面,希望你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前几句已经算得上是呵斥了,后面却又放缓了语气给了一个甜枣。
幸而太子早已经习惯了他皇父的喜怒无常。
闻言并不觉得惊慌或是荣幸,只克制着自己不去深想,沉声应下,表现出一番决心来。
“是,儿臣自当竭尽全力,为皇阿玛争光!为大清添彩!”
“嗯,你有这份心,朕倍感欣慰啊。”
康熙状似满意地感叹道。
太子只沉默以对,片刻后,提出告辞:“既然皇阿玛无事,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不打扰皇阿玛歇息了。”
康熙轻声应了一下。
以往无话不谈的父子二人,如今已经走到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永和宫里。
喝着德妃亲手替自己盛的汤,念安还指挥着她替自己不停夹菜,颇有挑三拣四的嫌疑。
一会儿要这个,尝一口放下;一会儿又要那个,嚼两下吐掉。
反正吃两口就说感觉味道有点怪怪的。
末了唯唯诺诺地表示:“额娘,我最近胃口不太好,您不会觉得厌烦吧?”
德妃假笑着,呵呵两声,口不对心道:“怎么会呢?”
其实心里早就恨不得把这个事儿精给抓起来揍一顿!
就没见过吃个饭还能搞出这么多层出不穷的要求来的。
更何况,还说什么胃口不好?
呵呵!
德妃的白眼儿都快翻出天际去了。
没胃口都能吃下眼前那摞得跟座小山似的一大碗菜,要是胃口好,岂不是连桌子都要被她给吞了?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
德妃还没拿起筷子吃进嘴里一口呢,就被逼得无奈放下筷子替念安夹菜。
“我找个宫女替你布菜吧,”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提议道:“你想吃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替你夹进碗里。”
念安从满满当当的菜碗里抬起头,一脸茫然地问道:“可是额娘不是说,咱们婆媳两个人用膳,何必要外人在场呢?”
一句话把德妃堵得不上不下的,一口气没上来脸色憋得铁青。
那不是她为了趁机出口恶气,想使唤一下富察氏伺候自己,才故意找的一个借口吗?
谁能想到,最后会被捷足先登了呢?
“我吃饱了,”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德妃撂下筷子,擦了擦嘴角,一脸僵硬地说道:“就不打扰你用膳了。”
说完,就逃也似的匆匆跑开了。
看着她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背影,念安“啧”了一声,紧接着眼珠子一转,故意大声喊道:“额娘,下回咱们再一起啊!”
德妃听见后,跑得更快了!
活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似的。
念安转过身,摇头晃脑感叹道:“就这点战斗力?”
“啧啧啧,也太不经打了。”
看来自己还是要稍微收敛一点,免得真把人给折腾出什么毛病来。
这顿饭念安吃得还是挺开心的。
尤其是看着对面德妃那憋屈又呕气的表情,简直就是下饭神器啊!
虽说后来有人抵挡不住当了逃兵,但来日方长不是吗?
反正她又没有说,只在宫里待一个晚上。
翌日。
一大清早,念安就被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哼唧一声,翻了个身,干脆把脑袋埋进了被子。
捂上耳朵听不见就继续去和周公约会了。
而故意命人发出这样响动的德妃,竖着耳朵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听见富察氏起身的动静,反倒是把自己给震得眼冒金星。
“够了!”
低喝一声,撑着头重脚轻的脑袋,挥挥手让人下去,“都给我滚出去!”
叶嬷嬷也在此列。
想跟着其他小宫女一起,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免得被娘娘给逮住,往自己身上撒气。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不管她心里再怎么默念:别叫我别叫我千万别叫我!
德妃还是出声道:“叶嬷嬷留下。”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叶嬷嬷拖拉着,慢慢走到德妃身后,替她揉起了肩膀。
“嬷嬷你说,”气闷了半天后,德妃犹不死心,想要从念安身上把场子给找回来,“有什么办法,能叫富察氏吃个哑巴亏呢?”
毕竟之前她根本想不到,念安竟像个刺猬似的,一碰上去就扎得人头破血流。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任意把对方搓扁揉圆,玩弄于股掌之间。
没成想,到头来反倒是自己被狠狠拿捏住了!
以德妃近来愈发专断的脾气,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娘娘,”叶嬷嬷心中直叫苦不迭,面上却更加小心斟酌着开口:“这荣安侧福晋如今怀有身孕,算得上是磕不得碰不得的玉瓶儿。”
“您现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的,不如蓄精养锐,以待来日,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叶嬷嬷自觉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就端看娘娘能不能听进去了。
毕竟那荣安侧福晋的身份就摆在那里呢。
到时候娘娘一个长辈,想要折腾自己儿子的一个侧室,岂不是名正言顺?
非要现在用鸡蛋去撞石头,何苦来哉呢?
德妃心知肚明叶嬷嬷说的有道理。
可她就是咽不下去心里憋着的那口气。
于是语气恶劣到了极点,当即训斥道:“我留你下来,是给我出主意的!”
“可不是让你来教本宫如何做事情的!”
叶嬷嬷立马跪了下去,诚惶诚恐地求饶:“娘娘息怒,是奴婢的错,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见状,德妃深叹一口气,面容缓和了几分,柔声道:“嬷嬷也别觉得我小题大做。”
“只是富察氏这般嚣张的气焰,倘若不加以打压,迟早有一日会遏制不住的。”
叶嬷嬷自然只能点头附和了。
“是是,您说得对。”
但是出主意这种事情,她可不会轻易应承下来。
于是故作苦恼道:“只不过奴婢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