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胤禛一路护着,带到了前院的念安,此刻正满是好奇地四处观望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呢。
当然会觉得新鲜了。
“有点冷清哎。”
念安小声念叨了一句。
各种布置,一眼看过去,就很符合房间主人的性子。
简洁明了又不失沉稳大气。
但是——
还是和自己的荣安院没法比啦。
念安带着些小得意,背着手,一步一停。
她还是更喜欢花团锦簇一点的热热闹闹。
“累不累?”
胤禛也不出声,就陪着她一起逛了起来。
遇见她目光停留时间长的物件,他还会出声解说一下。
真像一个再合格不过的猫猫饲主啊。
“还行吧。”
念安嘴上这样说,其实脚步已经停下来了,顺着胳膊下面的力道坐下去,小小喝了一口红枣茶后,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胤禛也突觉安心下来。
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有多浩大,此刻,只要想要守护的人在自己身边,就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念安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肚子,突然抬头,后知后觉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我住哪啊?”
准确来说,她是想问自己睡哪里的。
总不能,还是和这位劳心劳力,天天早起的爷一起睡吧?
那自己还不如回荣安院呢。
一眼就看出来念安心里在想些。
胤禛略微酸涩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小没良心的。
一到夏天,就巴不得离自己八丈远。
也不知道是谁,大冬天的时候,恨不得把整个人缠到自己身上!
对于某个小狐狸用完就扔的特性,胤禛现在已经了解到透透的了。
心里不止一次告诫自己。
千万不能再被她的花言巧语给蒙骗。
至少……至少得实际收到点好处才行!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每一次,都用不着念安开口说话,只要一露出央求的怯怯表情来。
某人恐怕连三秒都抵挡不过。
立马缴械投降了。
“床铺早已经给你收拾妥当了。”
胤禛暗骂自己不争气,身体却像是有它自己的想法。
一只手牵着安安,一只手护着她,脚步缓慢地走到了他平日里就寝的地方。
念安一眼望过去,把房间里的布置尽收眼底。
“不错嘛,”她惊喜不已,“竟然还有新鲜的花儿!”
就那样静静躺在床前的碧玉池子里,看上去宁静又美好。
“咳!”
就在念安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一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咳。
她立马把手蜷缩回来。
又仰起头,到处看着,好像很忙似的。
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胤禛早就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了。
他只是叮嘱道:“这水可能有些凉,你呀,还是不要乱碰得好。”
“知道啦。”
念安能怎么办,只好大声应下来了。
只是心里依旧不服气,于是就小声吐槽了一句:“管家公!”
整个房间,就他们两个人。
胤禛怎么可能听不见呢?
他本来在那里俯身整理床铺来着,闻言,下意识回了一句:“我不管你还能管谁去?”
念安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怕他这个小心眼儿计较自己刚刚说的话。
于是几步走上前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胤禛紧实的腰身。
把脑袋也顺势靠在了他宽厚的背上。
乐滋滋地笑着,声音跟含了蜜水似的,甜滋滋道:“我知道的呀,你最好啦!”
胤禛猝不及防之下被扑了个正着。
他原本直起腰刚到一半呢。
本来就没有站得很稳当。
这被猛地一扑,脚下不由得一晃,幸好伸出手扶住了床桅。
这才好好地站稳了。
等他缓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先检查一下身后这个磨人精的安危。
“你呀,”发现人没事之后,就开始了说教,“都要当额娘的人了,还是这般跳脱。”
努力板着脸,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严肃郑重一些:“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他那颗心脏差点没被吓到蹦出来!
“我就算是有了孩子,当了额娘,”念安只心虚了一瞬,很快又觉得委屈起来,“我也首先还是我自己啊。”
凭什么就要她压抑自己的性子。
一辈子就只能为孩子活着吗?
念安才不要这样!
“好好,”胤禛一看她要哭不哭的表情,顿时就条件反射般开始道歉了:“是我说错话了,别难受了好不好?”
一边柔声细语地哄,一边用大拇指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
“有我在,安安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
念安靠在这个让人充满安心的怀抱里,没一会儿功夫功夫,心情就好起来了。
她那委屈的情绪一过去,顿觉自己刚刚的行为,也有不妥之处。
她是爱肚子里这个孩子的。
否则不会愿意忍受这般艰难的孕期。
于是就低着头,极为不好意思的小声认了错:“刚刚我的行为,也有不对的地方。”
胤禛倍感欣慰的同时,却十分看不得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安安,变得无精打采的模样。
于是连忙道:“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多追究也无益。”
“安安只要记住,下次再做类似的事情之前,三思而后行足矣。”
闻言,念安顿时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记下了!”
迫不及待应承下来,还眨巴着她的大眼睛,试图让胤禛看出她眼里的真诚。
“好!”
胤禛大声夸赞道:“有安安这样知错就改的额娘做榜样,咱们的孩子,一定会以你这个额娘为荣的!”
念安第一次被夸到如此不好意思。
她红着脸,目光躲闪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抚摸起了自己的小肚子。
脸上带着的,是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充满了爱意的笑。
把念安安置好,躺在床上,哄睡了一会儿,胤禛就准备去外面处理公务了。
临走之前,却突然被拉住了袖子。
“对了,”念安努力和困意作斗争,迷迷糊糊道:“我总觉得,我那个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可是春秋她们都没有听见,”念安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陪着我睡觉好不好。”
胤禛听到这里,眼神已经变得非常可怕了。
他顺势握住了念安的手,坐了下来。
柔声道:“好,你安心睡吧,我就在这里。”
念安这才闭上眼睛,嘴角微微翘起。
看上去像是陷入了什么甜蜜的梦乡。
酒过三巡,胤祺已经歪在了桌面上,只能用手肘支撑着沉重的脑袋。
就连胤禟,也开始大着舌头,说起胡话来了。
“你、你们这小日子……”
他用手一一指过去,醉眼朦胧的,“过、过的!”
“比,比我们这些阿哥们,都舒坦!”
此话一出,席间那些作陪的大小官员,脸色顿时都变得十分难看了。
有人忍不住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
却被曹寅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他慢慢靠近,小声喊道:“九爷?”
喊了一声,发现没动静。
于是又加大了音量:“九爷!”
而胤禟,就在这一声声叫喊中,“扑通”一下,歪倒在了桌子上。
而原本,还一脸小心翼翼的曹寅,见此情形后,突然笑了出来。
“来人呐。”
他喊了一声:“送,二位爷,回房间里去歇息。”
很快,就有人过来搀扶着胤祺和胤禟两个人,往屋外走去了。
他们两个喝得烂醉如泥。
扶都不好扶。
于是曹寅只好命人抬了辇轿过来。
“咱们的安排,”李煦极小声问道:“确保万无一失吗?”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
只剩下这座宅院的主人。
“什么安排?”
曹寅往外看了一眼,随口应付道:“喝多了就早些回去歇着。”
“不要在这里乱说胡话!”
他的眼神 充满了警告:“祸从口出的道理,不用我教给你吧。”
李煦接收到要封口的信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立马点了点头,顺着往下说道:“哎哎,我这头,怎么这么晕啊——”
“来人啊,扶我回去。”
曹寅看着他拙劣又不自知的演技,不耐烦地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脸上原本冷硬的表情,忽然间换成了阴沉的笑意。
五阿哥,还有九阿哥。
你们两位,可千万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们那个狠心的皇阿玛吧。
明知道这里的水,浑浊不堪到能把所有流进来的水,都染成泥沙的模样。
却还是坚持,留下了两个儿子在这里。
不愧是能当上皇帝的人啊。
就是比一般人,心更狠!
曹寅转头就换上了一副再和煦不过的面容来。
他脸上带着笑,迈着再轻松不过的步伐,走路带风似的,离开了这个酒气漫天的地方。
希望那二位爷,能够喜欢,自己送给他们的大礼吧。
而已经被送入房间里的两位阿哥,此时却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
发现这并不是自己落榻的地方,而身上的衣裳,也都已经被扒了个干净。
胤禟小声嗤笑了一句:“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呢。”
听见外面有动静,他又立马躺了回去。
甚至,还特地把身上的衾被,给往下扒了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