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在睫毛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甄玉棋一脸惊讶,展七和陆江则满脸兴奋看好戏的表情。
只有甄破云冷冷一笑,嘲弄道。
“想做戏,也得弄清楚情况,难道你不知道,韶华郡主喜欢女子?”
他这话一出,甄玉棋三人直接不淡定了,张大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
柳依依眨了眨眼。
心道我知道呀,就怕你们不知道,否则我这戏还没法继续演下去。
赵宁寻喜欢女子一事,一开始连裴铭都不知道,柳依依也没指望这几人能知道。
不过,他们知道与否,对自己都没多大影响。
若是不知道,反正他们以为自己是男子,男女之间,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倘若知道,那就最好不过了。
自己本来就是女子,既然与赵宁寻有情感上的纠葛,说明自己知道赵宁寻这鲜为人知的一面,那自己的话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我知道啊,我就是女子。”
柳依依这话一出,除了展七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其他几人先是一愣,继而怀疑。
甄破云看着柳依依白皙的皮肤,基本上没有显现出的喉结,还有展七昨日的怀疑。
但仍旧没有立即相信这人的话。
“你是女子?那你为何出现在兵营?”
柳依依吸了口气,挣脱掉甄破云的手。
“五年前我去青徽,在那里遇到了郡主,我是喜欢男子的,可郡主她。”
她仔细回忆了下赵宁寻那些让她感到心跳加速的举动。
“她待我很是温柔,她很少问我需要什么,但却将我担心的事情默默处理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她心思细腻,聪明绝顶又武功高强,对我从来没有架子。
“最重要的是,她很尊重我,我想要做的事,她从不指手画脚,只会用实际行动支持我。”
柳依依每说出赵宁寻一个优点,甄破云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但这人说的确实是实话,当年自己喜欢的一个姑娘,就是被赵宁寻撬了墙角。
后来他问那姑娘,明明喜欢男子,为何选择跟赵宁寻在一起。
那女子当时的回答,与眼前这人说的话如出一辙。
甄玉棋见自家大哥没刚才那般凶巴巴,也不再去想韶华郡主喜欢女子一事,忙道。
“大哥你也真是的,连营地里有个姑娘都不知道。”
“姑娘?”
甄破云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
“玉棋,你带她进去看看,看到底是不是姑娘。”
又让甄玉棋当着他的面将柳依依全身搜索一遍,检查她身上是否有利器。
虽说甄玉棋这些年在家相夫教子,压根不需要耍刀弄枪,但自幼被甄老将军当男孩子养,手上的功夫也没落下。
是以,甄破云并不担心这个陈亮会伤害自己妹妹。
一盏茶的功夫,甄玉棋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坐在椅子上的甄破云见她如此神色,终于相信自己先前瞎了眼,男女不分。
记得昨夜他还斩钉截铁跟展七两人说,陈亮绝不可能是女子。
没想到才一日,自己就打了自己一巴掌。
甄玉棋回头道。
“站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进来。”
屋内三名男子同时看向门外。
几乎同一时间,身着藕色襦裙的妙龄女子迈着轻盈步子走进客厅。
甄玉棋显然下了番工夫打扮人家。
刚才还是一脸素色雌雄莫辨的瘦弱小兵,转眼间却彻底换了个模样。
女子的墨发半挽在头上,一根镶玉的累丝金钗装扮在头发一侧。
一副串着冷白珍珠的耳坠长至肩膀,显得脖子更加修长。
裸露的双臂罩着半透明的纱质上衣,白皙皮肤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再看那张脸,唇红齿白,鼻梁挺翘,丹凤眼尾的一抹嫣红更是透着冶艳风情。
然而那一双眼,冷冷清清,给这娇美的装扮增添了几分冷凌之气。
这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却让人过目不忘,目光情不自禁随人移动。
展七和陆江不可置信张大了嘴巴。
甄玉棋拉着柳依依走到甄破云跟前,笑道。
“大哥,看清楚了没,人家可是实实在在的女子。”
甄破云双眼半眯看着焕然一新的女子,嘴唇紧抿,眸中精光一闪。
“坐吧。”
柳依依照做,与甄玉棋一起坐在甄破云旁边的位置。
“现在说说,你与赵宁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何出现在我的营地。”
这说辞嘛,柳依依刚才在情急之下已经想好。
甄玉棋检查她身子并给她打扮的时间里,她已经将说辞进一步完善了好几遍。
装模作样轻轻叹了口气,缓慢开口。
“我本名就叫陈亮,五年前去青徽遇见郡主,好了一阵,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有一日突然来了一人,郡主说是她家的管家。”
五年前赵宁寻被自己老子骗回京城关了半年时间一事,一开始知道的人不多,后来不少人都知道了。
即便如此,知道此事的人也仅限于京城权贵。
这陈亮连这件事都知道,甄破云这时候已是相信了一半。
“郡主说她父王病了,要离开青徽一段时间,我那时候也要跟家人回北地。郡主说过,她会来找我,可这么多年过去,我拒了多少上门求亲的人,她都没有再出现。”
许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一命归西,也不知道大宝现在如何,云鹤斋现在又怎样。
柳依依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甄玉棋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子会对另一个女子如此情深义重,嘴唇动了动想说些宽慰的话,可她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怎么劝。
展七没什么表情,陆江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好好的一个美人,若是喜欢男子,定会被人捧在手心里万般疼爱,却非要喜欢女子,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女子。
甄破云面上很是平静,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倒是很难得从怀中取出一块折好的帕子递了过去。
“多谢。”
擦了擦眼泪,柳依依继续道。
“大半年前,父母去世,我大哥和嫂子嫌我这样的年纪没有嫁人丢了他们的脸,很快给我找好了婆家,我不从,他们就将我关了起来。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趁他们外出还没回来,换了大哥的衣服偷跑了出来,谁知半路上被一伙士兵抓去将军的兵营。
“我知道女子不允许留在兵营,也不敢逃走,就一直小心翼翼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