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采荷应道:“不是。爷说我弟弟安全他即会安全的。我是想说……我好似把你衣服穿错了,您看起来……有些不自在。”
刘梦棣笑道:“这身华服本来就是这样,不关你事。这也没办法,要想显得气派,人就得难受一些。你说爷我这一身帅气不?”
夏采荷却是不敢回答,只是低着头。
刘梦棣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我爹以前给我弟弟说书,讲的邹忌讽齐王纳谏的事情,我听了,所以不敢言话”
刘梦棣反问道:“你把我当成齐王了?”
夏采荷弱弱地问道:“您不就是齐王么?”
刘梦棣一愣,哈哈大笑了起来:“行!有个机灵劲,这才到我身边几个时辰呀,就敢与爷我开这等玩笑了。”
夏采荷一听连忙紧张地说:“不不不,我、我不是与爷开玩笑,我是、是……”
刘梦棣看着夏采荷手足无措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好了好了,笨嘴就少说话,爷知道你心中所想。”
夏采荷连忙问道:“那爷您是同意留下竹姐姐了?”
刘梦棣一愣,问道:“竹姐姐?什么竹姐姐?”
夏采荷赶忙说道:“就是、就是那天与我一起回来的那个人!”
刘梦棣对昨天夜里的那个非要跟着夏采荷一起走的尖果少女印象深刻。
毕竟那是个美人胚子,养几年必能出落得与西施一般,即使在长安也是不多见的。
刘梦棣笑着说:“哦!你说她呀,她怎么了?”
夏采荷应道:“爷能不能让她跟我一样也留在庄里伺候你?”
刘梦棣答道:“不能!我将你留在身边并不是要你为奴为婢,而是为了保护你。我身边其实就只有莲儿与梅儿两个贴身,别的侍女我是不许她们进这房间里来的!莲儿是大琴师朝海先生托付给我的,我不能失信于他。梅儿是因其父文延贞死在了大理寺,我与父皇皆心中有愧,这才将她好生安顿,不让梅儿卷入朝堂纷争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文卿梅住进了五叶庄,还少不知道陇王党那里要在她身上做出多少文章来。
刘梦棣看着夏采荷懵懂的眼神,接着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朝中兵部侍郎蒋宗宪即是你弟弟夏采侯的生父。只是他蒋宗宪身份特殊,怕别人再拿你与夏采侯来要挟他,所以不敢将你们接到他身边去住。而你爹夏无踪应该也是身不由己,也怕别人拿你作为要挟,所以我这才帮夏无踪留的你。若是抛开这两层关系,我也不会留你在身边的!”
夏采荷像是听懂又像是没听懂,眼神之中依旧有些迷糊。
刘梦棣接着说:“爷我不是什么好人,庄中的秘密也很多,我不想让别人知晓。你口中的那个竹姐姐来路不明,爷我实在不想留她,但我也不曾亏待于她,还给她发盘缠路费让其回家呢。那些姑娘可是我花真金白银买下为的,你可曾见过谁会把买来的姑娘在第二天就放走的?还发路费?”
“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她家里人都没了,您就可怜一下她,将她留下吧。您若是不收留她,她要不饿死街头,要不、要不一样也会被人贩子卖来卖去的!”
刘梦棣好奇地问道:“她与你说什么了,让你动这等恻隐之心?也对,你心思单纯,自是容易心生怜悯。”
刘梦棣其实对夏采荷是有十足的好感的。
夏采荷家中逢此大难,这要是一般人,心中早就充满了戾气。
而夏采荷却是一点阴暗面也没有,不仅坚定且还积极向上地活着,甚至还会为别人去着想。
夏采荷摇头说道:“她没说什么,是我想与她一起的。若不是她,我怕是就得死在那里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家人也都没了。”
刘梦棣说:“荷儿,你心善爷我晓得,但心善有时也得分时候。你不知道,你落入人贩子手中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安排的。也就是说,你在人贩子那里遇到的任何人极有可能都是别人一手安排好的。你还不明白吗?”
夏采荷连忙说道:“不会的,竹姐姐不是那样的坏人!她、她的命真的很苦的!”
刘梦棣笑道:“编的而已,就算是真的,那又能如何?世间可怜人太多了,爷我也可怜不过来呀,再者说了,谁又来可怜我呢?对了,你见过罗先生没有?”
“见到了。”
“别看他现在看起来什么都好,其实他的命比你们谁都苦。莲儿也一样,你以为她就喜欢被人称为长安第一名伎?想当年她过的也是公主般的生活!还有山先生、还有梅儿,他们的苦难都不会比别人少,你有空与他们聊聊天也就知道了。”
夏采荷低着头有些落寞起来。
刘梦棣接着说:“爷我再与你说一遍,留你在身边一来是缺一个伺候起居的侍女,二来我与你爹其实也算是有点小小的交情,三来是看在夏采侯及蒋侍郎的面子上,这才留的你。一般人我可不会让他走近这房间半步来的!”
“我、我省得了,但是……”
夏采荷咬着牙,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刘梦棣却是越发生气起来:“你初来五叶庄,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我可以原谅你一次。现在我与你说明白了,我是个铁石心肠之人,而且最看不起那些别人动不动就下跪的软骨头。你若是爱跪,就跪着吧。”
刘梦棣说完便向着门外走去。
他刚一推门,便见得昨天那位尖果少女即站在门外不远处,好像是在等夏采荷向自己报告好消息。
今日的尖果少女与昨日判若两人。
身上洗得白净不说,身上也换上一件崭新的侍女服。
并不是因为尖果少女被留在了庄里所以才给她穿的侍女服,而是因为文卿梅在那些给买来的姑娘们配发衣服的时候衣物不够用了,所以才给她们穿的。
而那位尖果少女穿上侍女装以后变得再加出落,甚至身上都散出着一种山滔山曼益的飘逸。
更或者说,刘梦棣从这位尖果少女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世家出身的气质在里头。
又因为人长得极为漂亮,一下子让刘梦棣有种留下她的冲动来。
刘梦棣正因尖果少女的美貌正在发愣之时,夏采荷从房间里就追了出来。
她来到刘梦棣身后刚要说话,见得那尖果少女正站在一边,又把话头给吞了回去。
因为她怕自己又说错什么话而引起刘梦棣的反感。
刘梦棣轻笑了一声,向那尖果少女走了两步,而后言道:“是长得很漂亮呀!你利用荷儿的善心与她说什么了?不回答?呵呵,领了盘缠便走吧,本王不曾亏欠于你,你也别得寸近尺!”
那尖果少女不敢应道,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刘梦棣回头看了一眼夏采荷,又看了看那少女却是笑出了声来:“你倒是比荷儿机灵,刚刚听到本王在房间里说的话了?”
尖果少女摇了摇头应道:“没有听到,也不敢私自靠近。”
刘梦棣向着门边的护院看了过去。
一名护院应道:“我们没有驱离,她也只是站在这里,不曾靠近。”
刘梦棣一下子又觉得这尖果少女十分懂礼。
他对那少女又问道:“即是想求本王留下你来,如何见了本王还不跪下?”
尖果少女不卑不亢地答道:“家父有训,天地君亲师,从一者可跪,他人不必大礼。”
果少女的话倒是让刘梦棣感到有些诧异起来。
夏采荷以前生活是不错,但那也只是小康。
夏无踪虽然很喜欢夏采荷,但因为时代所限,使得夏无踪并没有让夏采荷认字。
谁让夏无踪真的就是一个商贾呢,他可不像沈同和与文延贞那么开明。
但这这少女不卑不亢的神情,倒像是有些出生,再加上那一身的气质,使得刘梦棣对她产生了一浓厚的兴趣。
刘梦棣问道:“你想留下来?”
尖果少女压福说道:“我因无处可去,故想留下,但未曾求荷姐姐让您将我留下,她就只是让我在门外等着她出来。”
刘梦棣回头看了看夏采荷,而后正过身子来对那尖果少女说道:“给本王一个留下你的理由来,别拿什么身世可怜说事。五叶庄里死了爹娘的大有人在,本王早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尖果少女回答道:“我认字,可以帮您做些文书,还会算账。”
刘梦棣呵呵笑了起来:“你见过梅儿了吗?”
“您说的是梅姑娘?我见过了。”
刘梦棣笑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个手不释卷的才女?知不知道她连易经都能倒背如流?识字?呵呵,识字在五叶庄里算不得什么事。也别说会算账什么的,本王粥厂的一个小掌柜,小混混出身,偷鸡摸狗是什么都做,他的九章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更别说过目不忘的罗先生了。且本王也用不着女人来算帐,本王的数目太大,庄里就有二十余名财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