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太子打瞌睡之时,刘梦棣将太子幌动了一下,太子猛得清醒了过来。
他见得眼前人是刘梦棣而不是皇帝刘泷之时,这才放下了心来。
太子轻声问道:“是六弟呀,什么时辰了?”
刘梦棣呵呵笑道:“走吧!时辰到了,想必那位方大当家已到了。”
太子晃晃悠悠地说:“哦。他没从这里经过么?我还以为在这里等他呢。”
刘梦棣轻笑了一下将太子给拉了起来。
太子揉着双眼跟着刘梦棣又向着巷子里走了回去。
当刘梦棣等人再回到原本人贩子摊位上的时候,那位掌柜已经站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爷,我们家当家来了,您请这边来。”
刘梦棣点了点头,领着太子与宋琏二人跟在那掌柜的身后便进了其摊子后面的铺面里。
铺面的门脸不大,但却有一条通往后院的路。
刘梦棣等人着跟着掌柜在穿过后院之后,竟是从后院的后门走了出来。
后门里停着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没等太子发问,刘梦棣便钻进了马车里。
太子左右看了一眼之后也只得跟着刘梦棣进到马车。
马车是封闭式的,没有窗,也看不到外面。
太子有些担心,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辆马车会使到哪里去。
他原本是想问刘梦棣,但刘梦棣此时却是束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并摆手示意太子不要干扰自己。
显然刘梦棣自己也不知道马车要去哪里,他是想从外面的动静里分辨出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只是这夜深人静的时间,街道外面又怎么可能会有动静。
或者说,刘梦棣很肯定这辆马车就没经过东市最繁华的那个夜市。
最令刘梦棣奇怪的是,这辆马车就没遇到巡夜的兵马司衙役。
长安城的夜里是有衙役巡逻的,特别是牛禄在榆林、延安两府清狱以后,不少的盗匪都潜入到了长安城里来。
兵马司衙门那里加派了人手防盗防贼,夜里看到这么一辆马车是不可能不排查一番的。
马车行进地十分顺利,差不多十来分钟以后也就停车了。
只是刘梦棣一行人此时已经不知身处何处了。
因为马车停在了一个小院子里,下了马车的刘梦棣根本看不到院墙外面的情形。
他只看到左右厢房与正面厅堂里都亮着微弱的烛光,还有微微的声音发出来,显然这些亮着光的地方都是有人的。
刘梦棣没有冒失地去厢房里查看,因为此时小院子里正有两名穿着夜袭衣的黑衣人正在巡逻戒备。
他们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刘梦棣一行人,直到目送着刘梦棣进到了正面主厅堂里。
主厅堂里的供案上摆着两只烛台,光照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光源了,好似这里的主人就是不想让人看清这周边的一切。
太子刘梦权正想四处张望之时,却听得边上有人说了一声:“几位爷,请就坐吧。”
太子赶忙向着一边看去,只见得厅堂左边的半透明屏风后面有一道人影晃动了一下。
那人此时也正就坐于一张椅子之上,虽然光线阴暗,太子还是看到了那人好似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来。
而后便听得屏风后面的咳嗽声来。
太子正有些紧张之时,刘梦棣已经倘然地坐在了供桌边的椅子上。
太子也赶忙寻到了另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宋琏则是来到了刘梦棣的身边,护卫在了他的左右。
刘梦棣一坐下来便开朗地笑道:“我说方大当家,你一年赚这么多的银子也不给本王奉个好茶?就让本王在这里干坐着?”
屏风后面的人咳了两声以后也笑道:“六爷您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只要把这茶一上,不管是茶具、茶叶,您一眼就能看出门道来。那我到底姓不姓方,您不出一个月就能查得明明白白。我只是求财,不是求死,还请六爷见谅了。六爷,上一次卖给您的那几名胡姬,您还使得顺手吧?”
方大当家这话好像不是在与刘梦棣套近乎,更像是说给太子听的,好似就是想让太子知道刘梦棣此人其实也并不干净。
刘梦棣则是大方地回答道:“已经在我夏鸣阁里接客了,本钱是赚回来了就是有些可惜,有一个水土不服,病死了。”
“病死的?我还以为是六爷您为了立威给打死呢。”
刘梦棣笑道:“那可都是我花了大银子买来的,怎么可能这般不惜物,话说回来了,你一人贩子还在意卖出去的猪猡的死活?”
方大当家应道:“我卖她们,是因为她们想被卖掉,只有这样她们才有一条活路,要不然在老家也是等死的份。您把我卖给您的人给弄死了,现在好些人都不愿意被你买走呀!”
刘梦棣又笑道:“爷我每出一匹丝绸,可从来都不会问那丝绸愿不愿意被卖掉。再者而言,你若是不想做我这单生意,你根本不会见我!说个价吧,高点没事,谁让本王的齐王府急等着用人呢。”
方大当家叹了一声说道:“六爷,您来我这里怕不是来挑果的吧?”
刘梦棣呵呵笑道:“怎么,行里改规矩了?还要问一问本王挑果是做什么用的?怕本王将他们扔进青楼里?本王名下多的是青楼产业你也不是不知道,何必这么一问呢。”
方大当家说:“规矩本来就是我立下的,没有什么改与不改,想要从我手上买人,那就得照我的规矩来。况且六爷您并不是像以前一样是来买人的呀!”
“哦?这话怎么说的?”
刘梦棣这句话是想问问对方到底知道了什么。
那方当家言道:“您是来找人的!而且是来找夏无踪女儿的!是也不是?”
刘梦棣疑问道:“你知道?”
方大当家冷笑了一声说:“我当然知道。也不怕与您说,人就在我这里!”
太子连忙紧张地看着刘梦棣。
刘梦棣却是坦然地说道:“你即是什么都清楚了,那便开个价吧!”
方大当家应道:“这就是我最为难的地方了!”
刘梦棣问道:“赚银子还能是一件为难之事?”
方大当家严肃地说:“赚钱是为了花,而不是为了送命!六爷,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要不要把人卖给你了。找您来,说是做生意,其实我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把这买卖再做下去!”
刘梦棣问道:“你好似知道了点什么?能说说吗?”
方大当家叹了一声言道:“前天,我从洛阳进货回来,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同行。那人说他有两个人要出手,其实一个女子长得十分漂亮,我一眼就看中了,这样的女人在哪里出手都不会舍本,何况我还认识您呢。别人不要您是一定要的,于是我便接下手来。”
刘梦棣笑道:“方大当家,您别与本王撤这谎了,您的眼睛多尖呀,有没有问题你一眼就能看出来,绝不会在收下人以后后悔的。不是您自己收的是不是?是您的手下收下来的吧?或者说,您让我相信您真的去过洛阳,所以才这么说的吧?您别误会,我不想知道方大当家是什么人,您老实说也就是了!”
方大当家苦笑一声,这才接着说道:“六爷明眼人呀,即是这般,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前日我在城中不小心撞倒了一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一见我的面像是转身就跑。这便引起了我的注意来,我派人追了上去将他截住,并问他为何要这般匆忙地逃走。他说我的面相十分不好,是喝人血食人肉的面相。”
刘梦棣笑道:“这也能从面相上看得出来?”
“我虽不懂神棍这一行,但自知罪恶深重,迟早是要有报应的,于是我便听他多言语了几句。他说我注定霉运缠身,将来必不得好死!”
刘梦棣笑道:“五花八门里的金门是这样子的,先用利害将人唬住,然后让你花银子求他出个解决之道。他怎么说的?”
方大当家答道:“他说我的煞气够重,重到妖魔鬼怪都会怕我,任何邪祟也都别想近我的身,只要我够邪恶,就能将逢凶化吉。但有两样事情千万不能做!”
“哦?哪两样?”刘梦棣问。
方大当家答道:“第一样就是行善,只要我一行善,身上的恶气就会开始消散,身边的邪祟便会缠烦于我,使我不得安生!”
“第二样呢?”
“那神棍说,天下并不是没人能治得了我。我的所行所为都被记在了地府的生死簿上了,所以我最后难免会被阎罗所判,到时必定会在地府里伏法受罪。这即是我的终结!”
刘梦棣轻笑道:“那神棍说的阎罗该不会指的是本王吧?”
方大当家咳了两声接着说道:“我原本也没想起六爷您,甚至不把那神棍的话当一回事,想用二两银子将他打发了。谁知……谁知他却不要我的银子,说是我的银子太赃,还说我若是不相信他的话,或者真想赏他点银子,那就将一位犯病的男孩送带到兴安门那里去。若是有人买下那孩子,使孩子病情得救,便赏他一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