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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同和连忙说道:“夫人!你就听我解释一下嘛!”

“听什么?听你讲在青楼里怎么打茶围吃花酒?还守礼?你若是守礼我能与你在真武观里拜堂?沈顾两家能吵成那样?能背井离乡到关中来?能在成亲后九个月就生下玄儿?”

沈家夫人说着扔下那官袍,拉着沈琳琅的说道:“别理他,与我去后院说说话!”

………………………………

翌日。

兵部衙门。

虽然中书内阁在大明宫里,且离着延英殿不远,但六部却依旧还在太极宫之内。

所以早朝结束以后,六部官员从大明宫里出来,还得坐轿绕道回到太极宫的自属衙门之内上班。

兵部侍郎蒋宗宪当然不会例外,他也是在散朝以后坐着轿子回到的兵部衙门门前。

但当他一脚迈入衙门大门之时,一股异样之感便扑面而来。

衙门里的大小官吏,甚至是一边勤杂的役卒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蒋宗宪一下子警觉起来。

他停下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刚想要拉个人过来问一问这是怎么了,一名衙役便从一边跑了过来。

蒋宗宪说到底是皇帝刘泷的密探头子,自然是有自己的心腹的。

那心腹衙役也不敢大声说话,靠近了蒋宗宪就在其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些什么。

蒋宗宪大惊失色,连忙问道:“他来的时候带什么引火之物了没有?可别把我兵部衙门给烧了!”

衙役摇头说道:“引火之物是没带,不过……”

“怎么了?”

“他带了几名青楼姑娘来,在、在您厅室里大吃大喝呢,您、您那里都快成窑子了!”

蒋宗宪撇开那衙役急冲冲得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跑去。

其实大部分官吏是没有单独的办公室的。

即使是内阁首辅与次辅,他们也是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办公。

只不过用的是不同的桌子,用的不同的秘书罢了。

六部大部份的尚书与侍郎也是共用的一间办公室。

但蒋宗宪不一样。

他管着的两个有司是汉国最为秘密的机构,所以他不仅有自己的办公室,还不许任何无关人员进入。

即使是有关人员,那也得被门口站岗的缉校司差役盘查过后才能进入。

没有蒋宗宪出的手条,甚至连一张带字的纸都带不出去。

可当蒋宗宪回到自己办公室里的时候,里面就坐着一个与兵部毫无关系之人。

那人斜坐在薛宗宪的大椅子上,怀中抱坐着一名姑娘,那姑娘正往他的嘴里送着剥好的瓜子。

而另一名姑娘则是站在椅子边上给他轻捶着后背。

蒋宗宪的桌案上现在就只有一盘瓜子。

至于原本案面上的文件,此时全都被推落于桌下,其中还不乏一些写着“极密”字样的文件袋。

坐在蒋宗宪位置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六皇子刘梦棣。

那蒋宗宪苦着脸走上前去说道:“六爷,您、您这又是要闹哪门子事嘛!”

刘梦棣也不去看蒋宗宪,将怀中的美人香了一口之后,轻拍了一下那姑娘的臀股。

姑娘把手中的瓜子肉送入刘梦棣的嘴里,自觉得站了起来,退到了椅后面。

而原本给刘梦棣捶后背的姑娘也停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刘梦棣才对蒋宗宪说道:“你们兵部衙门可以呀!连瓜果都备着不少,户部那般缺银子,你们却把银钱花费在这上面?”

蒋宗宪苦着脸说道:“六爷,您别玩笑了。茶水是兵部衙门里的没错,但瓜果什么的却是臣自己掏银子派人去买来的。臣这里时不时得请些人来聊点什么东西,没个瓜果实在是有失礼仪,所以……六爷,您怎么来臣这里了?”

“别与本王称臣!本王受不起!你蒋宗宪是什么人朝里哪还有人不晓得呀!连秦相都得跟你客客气气的,有谁敢不给您面子?连本王都得给你三分薄面呢!可本王就是想不明白,这三分薄面本王已经给出去了,为何你却给脸不要脸呢!”

“臣没有呀!”

刘梦棣一听,马上暴怒起来,他坐正了身子重重得拍了一下身前的案面。

蒋宗宪的脸色越发得不好看起来。

刘梦棣气极地说:“当初漕帮帮主卓宵辰被人所害,漕帮几位长老相互指责是对方所为,不仅发生了火并,还让洛阳长安各府的漕运不通。父皇让工部尽快处理此事,而五哥却以皇威强力弹压。最后弄巧成拙,使得漕工怠罢,两大城池物资匮乏!父皇震怒,改派你去查清此事,并令你三天之内恢复漕运!是谁帮你处理了此事?”

“是、是六爷您。”

“本王花了大银子,找了不知多少人脉,这才将中山奇侠叫来从中说和,才恢复了漕运,这才保住了你的官位,要不然哪里有你的今天!”

蒋宗宪低着头听着刘梦棣的训骂,是一声也不敢吭。

刘梦棣接着说道:“当初宋云海一众贼寇于关中之内劫掠商队、祸害一方,是谁在江湖中四处帮你打听消息,最后告知于你,将宋云海一伙一网打击,平息了父皇怒火?是你自己不中用,抓不住宋云海让其孤身逃走,时至今日父皇还在骂你们这些无用之辈连个江洋大盗也抓不住!还有!”

刘梦棣又说:“你兵部无能,弄不到游牧那里的消息,还是本王在北方的商队得知了蒙国胡夏部的动向,派快马告知于你,使得赫连单于偷袭灵州城的计划失败,要不然那灵州之地早被人家夺去了!还跑死了我两匹马呢!就问你,本王帮没帮过你!”

蒋宗宪苦着脸,将地上的一份卷宗拾了起来,而后走到桌案连上,将卷宗放在了桌案的一角。

他言道:“六爷是帮了臣不止一次,臣也都记在了心中,但不知今日……臣真不知哪里得罪了六爷您了!”

刘梦棣气道:“本王就问你,是不是你跟父皇说了些什么?要不然父皇怎么会让我去……”

刘梦棣停下话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挥了挥右手。

他身后的两名姑娘十分识趣得退出了“办公室”。

蒋宗宪也冲着门口挥了一下手,让手下在外面将门给关上。

房间里不再有他人之时,那刘梦棣才说道:“豫王之死都是近二十年的烂账了!若不是有人跟父皇开口提起,他怎么就突然想起这一茬来了?即使父皇想查点什么事情,那也是由你这个密探头子去查呀,如何父皇就把这等差事交给了我?不是你从中做梗那又会是谁!”

“六爷,您可冤枉臣了!臣……”

“你骗鬼呢!你是父亲的密探头子,你心里十分清楚你就不能有任何的派系,父皇也绝不许你有派系,你只能是父皇的人!”

刘梦棣缓了口气接着说:“但父皇不可能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而将来是太子二哥登基还是陇王大哥登基你又完全看不准。且你更知道,此时你两不相帮不等于两不得罪!正好相反,将来不管是谁坐上了那把椅子都会对你当初不帮自己而怀恨在心,所以你害怕了!”

“臣……”

“豫王之事是怎么一回事?父皇要找豫王之后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根本弄不清楚父皇的意图所在!你只知道当初豫王府有五杰,其中一人乃是前首辅白玉川之子白伯约,当时他即是豫王府参议!白伯约怎么死的?是被他的亲兄弟告反的!最后连同前首辅白玉川都一并被问了斩!告发白玉川、白伯约的是谁?不是别人!就是现在的吏部侍郎白叔达!”

刘梦棣猛得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严厉地说:“白叔达是大爷党!而且他对吏治根本就不懂!他是从刑部侍郎任上平迁到吏部的。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父皇有意将白叔达调离在岗部,要查他在刑部的所行所为!白叔达什么人呀?那可是为了银子什么都敢做之人!怎么可能查不出点什么事情来?白叔达若是真被查倒了,大哥敢与父皇闹吗?他不敢!最好还不得把气你撒你头上?”

“六爷,这事……反正……”

“还有!当年豫王府的主簿皮士奇是怎么在客栈里被人毒死的?渊潜先生的女婿、豫王府的詹事是如何在自家书房里走水而亡的?豫王府长史赵轾夫妻二人又是如何失踪的?生不见人死不死尸呀!这些事情件件都有秦相的影子在里面。查豫王后人能避得开这些旧案吗?这些旧案又能被翻出来吗?你又敢把这些事情往秦相身上推吗?”

“臣……”

“你怕得罪大哥和卢相,怕得罪太子与秦相,怕惹麻烦,把事情一推四五六跟你没关系了,却把本王架在火上烤?本王是不惧秦相,与卢相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本王也不是可以随便被你拿来当盾牌使的!你今日若不给本王一个说法,呵呵!”

刘梦棣看了看左右,说道:“你这屋里的纸张倒是蛮多的嘛!天气冷,我正好带了火折子来,也好烤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