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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同和不解地说道:“本堂非是此意,而是……你即是能看破,为何又要与德妃娘娘及四爷为难呢?”

“你沈同和即是以清流自居,为何又要加入什么四爷党呢?”

“这……”

“贤妃娘娘是本王母妃从吴国嫁到关中时的侍女,此事你也知晓。她本也是江南人,在关中亦是一点根甚也没有。虽生下了七弟,但七弟……说是有个七爷党,但也就是那兵部彭尚书一个人而已,哪里真有什么派系呀。”

皇帝刘泷对这个七皇子十分喜爱与重视。

因为七皇子好武艺,刘泷便指派了一位学过兵法的翰林侍讲来教七皇子功课。

刘泷的意思十分明确,功夫再好那也是个人技,万人敌才是取胜之道。

而七皇子的这个老师后来从翰林院调到兵部做到了尚书,只是此人向来洁身自好从不结以朋党,所以所谓七爷党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沈同和十分理解这种独在异乡的痛苦,随之叹息了一声出去。

刘梦棣又言道:“若是无人为贤妃娘娘出头,谁都觉得她好欺负,就以张皇后的歹毒心肠,还不知贤妃最后会落个什么下场。且本王亦只是争以口舌,这若是冲动的七弟出手,还不知此事要如何收场呢!我七弟也不是没拿着剑到处追人砍过!倒不如让所有罪业皆加于我身,由我一并承之好了。”

沈同和愣着神看着这位玩世不恭的现世阎罗。

刘梦棣接着说:“大哥与次辅卢相这个阳谋使得好呀,让本王是不得不接招。四哥这一边管着礼部,那一边又纠集了许多文人举子,听说上一科的状元郎即是四哥养的门客!这要是再过上几年,大汉国官道上会有多少人是四哥的人呀?大哥妨他是正常的!话又说回来了!”

“什么?”

“四哥即是要与大哥争权、与太子争嫡,当把心思放宽。如此狭隘如何成就大事?此非人君所为吧?你作为四爷党党首平日也不劝着点他的么?”

“嗯?六爷这是……和好之意?”

“与四哥和好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他不再生事,本王自是不会再去惹他。别再中了他人之计了!本王是个闲散王爷,在朝中没有根甚,闹得越厉害别人只会觉得本王纨绔。四哥越是活跃,越是会成为太子党与大爷党的眼中钉的呀!”

沈同和听得点了点头,他是真没想到今天刘梦棣会说出这么一番与众不同的话来。

刘梦棣又说道:“本王若是不打你一顿而直接与四哥言好,大哥那里必然是要再出点什么花招让四哥再吃点亏。你这顿打呀不白挨,是在为四哥受过呢!你吃这点亏总比在朝堂上被大哥与卢相算计的好吧?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事情都不分轻重缓急……得了得了,就这样吧。本王请你吃一顿好的,就当作补尝你身上的伤了!”

沈同和越听越不对味,好似自己被人打了还得要高兴得庆祝一番才是。

沈同和此时才说道:“吃饭就不必了,就是……六爷你是不是收纳了什么能人门客了?你刚刚这一番话说下来……”

“不吃不行!”刘梦棣根本没接沈同和的话茬。

沈同和倒还生气了气道:“不吃还不行呀?”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即是拿了,就该接着吃下去!只有这般,将来本王与四哥再闹出什么事情来的时候,你也会帮着劝着点什么,而不是从中出主意嘛!”

“你还想闹什么呀?”

“我说过还要闹了吗?”

“说了!”

“没有!”

“你说了!”

“我没有!”

…………………………

刘梦棣留沈同和在紫緌轩里好好得吃了一顿。

这一顿饭吃下来,吃得是沈同和要多满意就有多满意。

因为刘梦棣给沈同和上的全是杭帮菜,什么笋干老鸭汤、稻草鸡、龙井虾仁等等。

这还是季节不对,若是在秋季刘梦棣甚至还会给他上蛋黄青蟹之类的菜品。

这些可是沈同和来到关中以后朝思暮想的故乡菜品呀。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刘梦棣的这张嘴没停过,搅得沈同和没能完全品出其中余味来。

在沈同和吃完饭满意地从紫緌轩里走出来之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那侍女贴心地送上了一份小盒装的点心,让沈同和带在路上吃。

不管是哪个地方的席面,客人在离席后的一个小时内就会感觉到有些小饿。

这不是没吃饱,而是身体的正常反应。

且那盒点心并非是对沈和同的特别待遇,而是每一位来紫緌轩的客人都会领到这么一份。

就连在外面等待的轿夫、随从都会有一份。

只是随从的这一份会差那么一些。

但此时在轿子边上等着的沈家家丁们却是无心吃食。

沈家家丁见得沈同和从紫緌轩大门里出来之时,便着急得跑了上去。

沈同和见他们慌张的样子,不屑地说道:“慌里慌张的做甚!本堂是朝中三品,能出什么事情?他不仅要把衣赏还给本堂,还得请本堂吃江南大宴呢!”

一员家丁着急地说:“不、不是老爷!家里……家里……”

“家里怎么了?”

“天黑之时不知哪里来了一伙人,把、把……把家里的墙院给扒了!”

“阿!”沈同和叫了一声,马上转过身去面对着那柴緌轩的大门。

他想都不用想也都能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沈同和正想着回去找刘梦棣算账,但回想起之前刘梦棣说的话,就只得将气给压了下去。

沉下心来的沈同和心中明白这是刘梦棣做给别人看的。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盒,心中一疑,就将盒子盖给打开了。

盒子里除了几样南方糕点外果然还有一张五十两银票。

“五十两?”沈同和将眉头皱起来。

刘梦棣给自己银子作为拆墙的补偿沈同和已经想到了。

但沈同和没想到刘梦棣会给这么多钱。

“这盖两间房都够了呀?他给这么多做甚?”

沈同和想到这里抖着眼皮对那家丁问道:“院墙被推倒了多少?”

家丁苦着脸说道:“我们全都来救老爷您了,所以家里就没有什么人……”

“说!”

“老爷您听了以后别……”

“快说!”

“就只剩大门了!”

“阿!”沈同和大声叫了起来:“快走!回去看看!”

沈同和坐上轿子快速离开的同时,那刘梦棣却还在紫绥轩里的雅间内坐着。

他此时正拿着一条暖热的湿毛巾敷在脸上,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正在醒酒,实际上今天夜里他是一滴酒也没有喝,就只是与沈同和在吃菜。

从雅间外面推门走进来一位二十多岁的书生样貌的人。

那人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来到刘梦棣的身边轻声说道:“六爷!出事了!”

“知道了。”

刘梦棣回了一声之后,取下敷在脸上的毛巾扔给了站在一边的侍女,并对那书生说道:“罗先生,爷我心情有些不好,坐下来赔我喝两杯吧!你重新点两道下酒的菜来就成。”

“六爷!真出事了!”那位罗先生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喝酒吃菜!

“知道了,坐下吧。”

刘梦棣与罗先生说话十分客气,与对待他人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这位罗先生本名罗翰文,字伯闻,是刘梦棣的首席财政主管。

罗翰文坐在了原本沈同和的位置上,但他却不是坐下吃饭的。

他挥了挥手让边上的侍女们全都退下以后,这才正面面对着刘梦棣十分严肃且又紧张地说:“六爷!刚刚来了一拨人把藏春院给查抄了!”

“都说了爷知道了!你也忙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垫补一下吧。”

“莲姑娘被抓走了!”

“意料中事!”

罗翰文越发得紧张起来:“那藏春院是六爷您的消息中枢,不管是朝臣们的举止喜好或是边关将帅的动向,甚至是地方官吏的黑料可都做成了籍册藏在里头呢!”

“那间密室若是被发现,现在父皇已经派禁军过来抓爷我了。即是禁军没来,就说明那些东西还安全得很,密室并没被找到。”

“可莲姑娘被抓走了!”

刘梦棣淡淡地说:“她十岁落难,十四岁跟了爷我,并给她取名落尘。四年来爷让她学习琴棋书画,如今在长安城已是声名鹊起了呀!那些人多少会因她才女之名而善待她的!”

“不是兵马司派人来查抄的!是禁军!”

“我知道!”

“什么?”罗翰文愣住了神。

刘梦棣苦笑了一声说:“要不然爷我能把沈和同弄到这里来闲说那些谁都不爱听的前朝破事?”

“六爷您这是……”罗翰文显然十分不理解刘梦棣的想法。

刘梦棣说道:“昨天爷我在宫里的眼线就与我说了此事,我这才把沈和同叫来作陪,当一个证人的!”

“什么证人?六爷即是提前知晓此事,如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