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琛到底身体强健,加上本身就是一点皮外伤,在医院住了三天就直接要求出院了。
徐鹤知道他公司事情繁多,倒也是爽快的批了他的出院请求。
只是临出院的时候,他还是把尤佳人的情况和贺景琛说了一下。
贺景琛在听到尤佳人可能会恢复记忆的瞬间,整个人就有些头昏目胀起来。
徐鹤见他脸色都变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在m国的时候,徐鹤是见证过贺景琛对尤佳人的感情的。不管站在医生还是朋友的立场上,徐鹤都希望他们两个能白头偕老。
“你也别太担心了,她已经醒过来了,受了这么大刺激也没有恢复记忆,也许只是我想多了......”徐鹤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贺景琛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往下沉了沉,他们朝夕相处了五年,尤佳人自从醒来后的状态,他并不是没有发现异常。
虽然她依旧对着自己微笑,轻声细语,但是她动不动就会走神,眼眶总是红红的,对自己的也没有了以前那般依赖和亲昵。
之前他以为是她受了太大的惊吓,还没缓过神来。难道......
贺景琛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如果她恢复了记忆,那缘何一次都没提到过宁巍?
他倒是无意间说过一次宁巍也受了点伤,她当时的反应只是冷淡地瞥过眼,淡淡地应了声“哦”。那姿态分明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的表现。
贺景琛勉强朝着徐鹤笑了笑,心事重重地走了。
徐鹤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
自从贺景琛出院后,尤佳人发呆的时间更多了。她常常靠着床被,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等周管家按时送来三餐,她才会礼貌地致谢。
或者有时候贺景琛忙完公事,晚上会来陪她,尤佳人才会恢复到精神的状态,和他说一会话,然后赶他回去休息。
一周后,徐鹤告诉她可以出院了。
尤佳人心里说不上高兴不高兴。她休息这一周,工作上竟没有一个电话来催,不知道是佳宁传媒业务不多,还是贝贝得了什么吩咐。
尤佳人其实能猜到原因,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那人竟是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明知道走到这步,她和宁巍最好的定位就是陌生人,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尤佳人的心就隐隐作痛。
她有些恨老天的作弄。既然忘了,又何必让她再想起来,使她落入了这番想忘忘不了,不忘受煎熬的两难境地。
尤佳人知道贺景琛和她走到现在不容易。这些年的陪伴,自己也是陷进去的。难道她真能狠得下心来离开他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这五年的日日夜夜,她满心满眼也只有一个贺景琛啊!
可是她心底的那个人啊,那个集万千星光于一身的男人,她把他忘记在最爱他的那一年。
当年他和安又晴的事情,虽然网上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痕迹,但是从安又晴被封杀的消息,尤佳人还是能大概拼凑出一些事情的真相。
忽然恢复了记忆,尤佳人真的有些受不了。就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怪梦,梦醒了原本挚爱的男人成了陌路,而她却结了婚。
她花了大量的时间拼凑着这五年的时间线,最后绝望发现她和宁巍已然成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她已然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身上担负着另一个男人的悲欢和幸福。
夜半时分,尤佳人躺在寂静的病房里,也曾不止一遍问自己,怪贺景琛吗?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就这样同自己在一起了?
可是跳着的心脏告诉她,怎么会忍心会怪他呢?这样一个男人等于抛弃了一切陪着她在异国他乡落地生根,甚至为了她和宁巍的孩子献出了自己的婚姻。
在m国的那么多年,他也是想要当君子的吧?那被她忽略的一次次的难言和隐忍,贺景琛想来过得也很难吧。
自己就真的不爱贺景琛?五年前的尤佳人也许能立刻给出答案,可是五年后的她,与贺景琛身和心的一次次结合,他早已经成了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分离?那不光是两个人的灾难,更是一个家庭的悲剧。
既然恢复记忆只会伤害更多的人,她想还是当记忆从来没有回来过吧。尤佳人想,有些事情这辈子就烂在心里吧。
可就算她理清思路,下定决心,可是内心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要见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那么几眼......
出院那天,尤佳人没有跟着周管家的车回去。她自己打车回了家,那个从小长大的家。
小区设施已经很老旧了,尤佳人慢慢走着,寻找着记忆中的一丝熟悉。
“你是?......佳佳?”一个年迈的声音迎面而来。
尤佳人抬头看向来人,她细细看了看,终于在尘封的记忆中认出他来。
“是我,张伯伯,好久不见。”尤佳人脸上带着笑容,对着老者点头致意。
老人有些激动。“啊呀,你这孩子,好久没回来了,怎么突然就不回来了?”
“我出国了,最近才回来。”尤佳人微笑着补充。“今天回来看看老房子......”
张伯是看着她长大的,见她如今无恙,也是满心欢喜。“应该的,应该的。”
告别熟人,尤佳人上了楼。到了门口从老地方找出钥匙,她轻轻打开了门。
屋内的摆设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多年没人打理,积累了累累灰尘。
尤佳人去开了窗透气,供奉着尤建国和吴雪茹牌位的桌子也布满灰,尤佳人挽起袖子连忙动手去打理。等一切弄好,她净手给她们上了三炷香。
“爸,妈,我回来了!”
遗像上的两人依旧眉目慈祥,尤佳人红着眼眶,敛住了泪。
屋子太久没人打理,尤佳人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客厅打扫干净。她知道急不得,便索性停了手里的活,进了自己房间。
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经历了时间的洗礼,依旧是那副模样,仿佛她的主人从没离开过。
尤佳人有说不出的忧伤。
可就在看到梳妆台上的那个天鹅绒珠宝盒时,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