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好几个人,纷纷对着舞台上的陈麦大喊起来!
“你根本就不干净了!还是精神病!你们村的人都知道!你凭什么演女主角?!”
“你们都是骗子!欺骗观众!请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来演这么纯情的电影!恶心!”
“精神病也能当演员吗?你怎么不说话?你真的被男人弄过?简直是污染电影这个神圣的行业!”
“她长这样,也不怪人家男人欺负她,是她故意勾引吧!我估计都不只勾引一个!”
“陈麦!你怎么不敢回答?!你能演这个电影是跟你导演有一腿吗?!”
电影院里瞬间乱糟糟的。
还有人拿一袋子瓜子壳砸向舞台!
有人用水泼上去!
陈麦站在舞台上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手里的鲜花砰地掉在地上,娇嫩美丽的花儿脏了,碎了……
虞梨跟路观山立马行动,。
先是去要求电影院里吗封闭,务必抓住闹事儿的人!
接着去护着小麦尽快立场!
导演等人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陈麦,这是怎么回事?你……”
好好的谢幕,竟然成了这样!
导演也很着急,不快!
那些污言秽语还在耳边炸开,陈麦忽然就崩溃地大声喊:“我没有错!我没有勾引任何人!我在努力地活着!你们凭什么骂我!”
虞梨冲上去握住她的手,一只玻璃瓶子忽然砸了过去!
擦着虞梨的额头,忽然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喊出声。
陆观山严肃地交代电影院负责人把门关好,不准任何人进出,转头就看到了自己媳妇被人用玻璃瓶子砸到了头!
他直接几步跃过去,飞身将砸瓶子的人摁在地上,铐住双手!
而后着急地上去看虞梨。
“媳妇,你的头受伤了!”
虞梨摸了一下匆匆说:“没事,只是擦伤,我先带小麦姐离开这里,你负责抓人!”
眼下只能这样。
陆观山看着她额头虽然没有流血,但明显的殷红一片,心中瞬间拉扯着疼了起来。
只是两人都很冷静,还是赶紧先做要紧的事情。
很快,虞梨带着小麦,以及导演,制片人等到了一处安全的休息室内。
小麦眼泪哗啦啦地掉,她整个人在努力克制着,可忍不住还是发抖。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以前,她就是总怪自己,所以把自己差点逼死了。
虞梨赶紧摸摸她的脸,给她擦眼泪:“当然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就像当初有人践踏我们的山河,是我们的错吗?不,是他们的错!所以哪怕我们处于劣质,也要想办法把这些王八蛋打得服服帖帖的再也不敢惹事!姐,你相信自己!”
黑暗终将过去,我们迟早会走到阳光万里之处。
小麦听着虞梨的话,才逐渐平静下来。
导演跟制片人那边看着小麦的情况,大概也猜到了。
“陈麦,你真的得过病?”
虞梨没有插嘴,这需要小麦自己面对。
小麦整理了下思绪,这才坐直了,坦荡地承认了:“我曾经差点被自己的堂哥欺负,因为我拼死反抗,他没有得逞。但是我奶奶跟大伯为了他压迫了我很久,我没能承受得住,有一段时间,的确神智不够清晰。
这的确是我的人生经历,但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康复了,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让我非常热爱演戏这个行业,我第一次在镜头底下痛痛快快地哭出来的时候,就决定以后要一直当演员。
导演,您也看到了我的表现,我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以前的事情不是我的错,坏人已经伏法,我也配得上在阳光下好好地生活。”
导演脸色凝重,跟制片人对视一眼,最终说道。
“演员这个职业,跟你想的不一样。你的努力我们是在看在眼里,但电影上映需要观众的支持,今天的事情,势必会流传出去,观众会怎么评价你,是我们都控制不了的事情。
如果观众的评价走的是不好的方向,那你无论演技如何,都会对电影的票房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我们选择演员的时候,会考虑个人的口碑问题。
这样吧,如果后续这件事对你的影响不大,我们继续合作。如果影响不好的话,你手上的那部电影,我们只能换人了。”
小麦心里一冷。
果然,现实没有那么好走。
哪怕她自己知道,她没有做错,可流言蜚语不会放过她。
流言……等到流言散播开来的时候,她跟谢平春的未来更是岌岌可危。
她一颗心几乎要坍塌开裂了,最终还是强撑着说:“谢谢导演,我会继续努力。”
虞梨在旁边听着,也放心了些。
这些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小麦如何想走演员这条道路,以后比这些更肮脏更恶劣的事情都会发生!
等导演跟制片等人离开。
小麦沉沉地握着拳头,忽然倔强地跟虞梨说:“我要去为自己发声,为自己解释,我要为每一个受过欺负的女孩子解释!我要带头反抗!”
虞梨赞赏地看着她:“姐,你这一刻才让我觉得,你是真的康复了,痊愈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正能打败我们骨气的东西。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会有一线生机。”
小麦回过神来,擦擦她额上的伤口:“我不舍得辜负你对我的期望,只要有你在,我就会一直抗争,我会活得漂漂亮亮的。梨子,谢谢你!”
说着,陆观山赶来过来,手里拿着消炎药跟纱布,他看不到别的任何东西,直接上来给虞梨处理伤口。
眸子里都是沉重与担心!
当着小麦,虞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擦伤而已,没事的。”
陆观山仔细地给她处理好,上药,贴上纱布这才放心。
而后他对小麦说:“那些闹事的人全部都抓起来了,尤其是拿玻璃瓶砸人的是蓄意伤害罪,拘留十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些人都交代说是听人说的你的事情,哪怕是被拘留,也都一口咬定是这样。流言是最难查的,尤其陈大伟坐牢的事情,当初村里闹的很大,也许真的有村里人传出去的,这件事你迟早要面对,现在提前爆出来,找个办法解决一下也好。”
一味地捂嘴,将来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小麦点头:“好,谢谢你。”
眼下,他们还没办法决定怎么做。
因为一切都要看,流言的发酵程度。
晚上虞梨把小麦带回家,让她先好好休息一晚。
而后,她花钱利用人脉,悄悄地关注各大报社,杂志那边的情况,看看到底是谁在蓄意散播流言!
如果只是老百姓中间的流言,散播的程度不会那么深那么广!
果然,让虞梨猜到了。
当晚,就有人刻意花钱买了最显眼的版面,以匿名的方式大肆批判最近新上映的一部电影女主角!
“风流浪荡爱勾引,连自己亲堂哥都不放过,勾引过后又把堂哥送到监狱。”
“长成那样一看就不安分,否则怎么她当女主角,别人当不了?”
“精神病就别出来害人了,脏了的女人,不配演电影!”
甚至有人匿名写自己跟这位女演员的二三事,字里行间,说这位女演员多骚多贱……用词都不堪入目!
面对流言铺天盖地的情况,导演那边也直接提出跟小麦终止合作。
电影投资的太大,谁也输不起。
甚至新上映的电影也受到了影响。
小麦试图去解释。
她给电台打电话,解释自己是受害者,没有勾引过任何人。
谁知道电台主持人都为了热度故意问她,那那些人怎么会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是不是你勾引而不自知?
小麦绝望,她发现,有时候抗争真的宛如石头扔进大海,水花很快就消散不见。
这两天,虞梨一直在忙。
直到她联络的村里跟小麦一样受过伤害的女孩子们一起站了出来。
十几个女同志,在虞梨的组织下,一起上了一个电台节目。
这一期节目,名字非常特殊。
“受过伤害的我们究竟错了吗?”
为首的就是陈麦。
她缓缓讲述着曾经陈大伟试图伤害自己,威胁自己的一幕一幕。
讲述那些黑暗的时刻。
“我的奶奶偏心,重男轻女,我的父母不敢反抗,我从小挨饿挨打,干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就因为我是女孩。甚至,我的堂哥那样欺负我,我也必须忍着。我忍到自己生了病,错的还是我。
后来,有人解救了我,给了我一条生路。我以为我可以活下去了,结果还是有很多声音要我去死,我就在想,我真的该死吗?因为我是女孩,因为我长得好看了些,我就没有资格好好地活着吗?”
一个一个姑娘说起来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
“因为他,我不敢走那条路,他的眼神,他调戏的动作,他威胁我的话,让我抬不起头。”
“他们说,是怪我发育的太好,才会让男人盯上。他们说,他只是开玩笑,可是我没笑,我觉得痛苦,屈辱,我不想这样!”
“长得好看的人被欺负,我长得不好看,也被欺负。他骂我丑,说欺负我是看得起我。我回去告诉父母,他们说是我自己异想天开,说完这么丑谁会看得上我?我不明白,他也很丑,为什么没人攻击他?为什么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就是因为他是男的吗?”
“批评我们的人,诅咒我们的人,如果这样的事情摊上你的身上,你真的可以忍气吞声,像老鼠一样地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