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鲁俊亦的话，一时不知该不该笑他。
周围佣人、管家、宋鸣欲笑不笑，沈烨勾了勾唇低下头。
只有顾栖冶一直静静地没有出声。
“好了，好了，还把你说委屈了。”鲁禄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快吃饭吧，吃完带你念念妹妹去店里玩玩，她喜欢的都让她带上。”
鲁俊亦点点头。
鲁禄这时看向顾栖冶，语气变得有几分试探：“等下要不一起去？店里新来的些东西，你应该会喜欢。”
此话一出，餐桌上，肉眼可见的拘谨起来，鲁俊亦也没像刚才对沈烨那样热情，而是安安静静地等回答。
顾栖冶微微摇头，捂嘴咳嗽：“风大，不宜出门，下次吧。”
这个回答在鲁禄的意料之中，轻叹一口气：“也好，免得再出什么问题，吃饭吧。”
话落，几人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沈烨抬眼间，不经意扫过顾栖冶，吃饭期间，他几乎只吃了一点点，每吃一口，都要喝一口水，仿佛不喝水，东西都咽不下去。
想到昨晚樊凌的话，他或许真的很快就要死了。
屋外大雨倾盆，雨水顺着廊檐掉落，形成雨帘，院内昨夜的热闹，似被冲净，看不出半点，花草树木被打弯了腰，枝头筑起的鸟巢也被浸湿。
半晌，沈烨跟随鲁俊亦坐进车里，鲁禄站在屋檐下注视。
沈烨余光瞥见，独自坐轮椅回客房的顾栖冶，他一袭素色长衫，长发披散在后背，通过雨帘，带着清雅的病弱美，他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似只是路过的一位仙客。
沈烨眼中没有亮丽的色彩，一切都是灰白色，可顾栖冶的颜色，却比其他要抢眼，她想不去看，可就跟鲁禄一样。
顾栖冶一个咳嗽，就让人忍不住去查看，窥视。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四合院，顾栖冶那抹灰色身影却在眼前挥之不去。
车厢内一度陷入安静。
鲁俊亦也不知道说什么，看了眼车窗外的大雨，随口道：“这雨下得还真不是一般大，今晚如果不停，你们明天也是走不了的吧。”
沈烨看了他一眼，淡笑点头：“是啊，只能祈求它今晚停了。”
“其实……”鲁俊亦挠了挠头，欲言又止：“其实就算不下雨，你今天也走不了。”
沈烨一愣，状似不太明白：“俊亦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鲁俊亦看了眼前排司机，轻咳两声，脸颊上呈现出一抹粉红，似不好意思：“在回来之前，我爸妈就让我多跟你接触，
具体什么意思，时家跟宁家不是退婚了嘛，所以就想关系上更进一步，那礼物里有一份是我妈妈给你的。”
闻言，沈烨脸上笑容有些僵，沉默不知说什么，她来之前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只是没想到鲁俊亦会这么快挑明。
鲁俊亦见她不说话，连忙摆手解释：“说这些不是让你有什么回应，你别有负担，只是让你知道一下，毕竟我也是临上飞机了，我妈妈才告诉我的。
我怕你不知道，不想让你被瞒着。”
沈烨轻咬唇瓣，微微垂下头。
“其实我也知道你跟宁家的那个男生青梅竹马，小时候见过一回，现在突然分手肯定很难走出来，所以就当是来玩的，别有包袱。”鲁俊亦说完，想到什么，又一边拿手机一边补充：“其实，
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我并不知道她叫什么，给你看。”
沈烨抬起头，看到他手机上照片的那一刻，比刚才还要僵，整个脊背都麻了：“这……”
照片上，一身做旧t恤搭配牛仔裤，坐在奢华的餐厅钢琴前，灯光照在她弯曲的脊背上，秀发齐肩，隐约可见脸上狰狞的伤疤。
沈烨没记错，那是自己被人要求，不戴口罩、面具的情况下，在一个国家最繁华的餐厅中表演三天。
因为没有华丽的打扮，加上丑陋的面容，就算曲子再好听，那三天她也是在无数嘲笑声、鄙夷声中度过的，甚至上了当地热搜。
鲁俊亦收回手机看了眼，眼里流露出的光泽，是从见面到刚才都未曾有过的：“她是我三年前在外面比赛时，遇到的一个很特别的人，
如果当时勇敢一点，没有因为她身边的人而气馁，说不定我能跟她成为朋友，你会不会觉得我是胆小鬼？”
沈烨深呼吸一口气，摇头：“不会，而且，她不适合跟你做朋友。”
鲁俊亦听她这么说，微微蹙眉：“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沈烨回答得敷衍。
鲁俊亦耸了耸肩，语气无所谓：“不过现在也没机会了，自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她，或许她现在变了样子也不一定。
她那么有才华，怎么会容许自己脸上有疤呢？”
说出来，也只是不想让彼此尴尬，有负担。
沈烨视线转向窗外：“那疤的确很丑。”
鲁俊亦轻嗯一声：“所以不管怎么样，把我当朋友就好，别有负担，长辈问起来，敷衍一下就好了，毕竟我们还小，日子还长。”
“好。”
这个话题结束了，车子也到了鲁家在镇上的店。
随从下车打伞拉开车门，沈烨率先走下车，看到那朴素的门面，视线往里，好像就是一家普通的文玩特产店面。
移步往里，跟想象中的大差不差，展示柜里的东西都有年头，却看不出真假。
“孙少爷，您来了，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这是店内所有东西的图集。”店长姿态恭敬，双手将一本图册递给鲁俊亦。
鲁俊亦拿过随手递给沈烨：“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都可以带走。”似怕她客气，笑意盈盈的补充：“如果没有也要挑两个，不然爷爷看到你空手回去，
以为我敷衍你，又得嫌弃我了。”
沈烨无奈一笑。
店长在旁插言：“‘时小姐’您可以看看第三张的右下角，那套饰品是店内唯一一套，您来之前，老爷子就嘱咐过，说让您看看，
如果喜欢，我这就去拿来给您试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