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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无论她如何伪装,都无法掩盖眼中透出的尖酸和凌厉,以及因负气而攥紧的拳头。

本不同龄,也不在一个圈子, 何必如此虚与委蛇。

赵雨菲见他不为所动,跺着脚行至他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她的目光仍然落在傅砚沉的身上。

傅砚沉垂眸落在高材质的透明玻璃茶杯里,茶水中漂浮着茶牙朵朵,叶脉绿色,好似片片翡翠在翩翩起舞。

他不禁想起,几个月前在洛神阁,他连续熬几宿通宵,喉咙微恙,夜里睡觉时不时的咳嗽着,沈黛西被咳嗽声吵醒后,并没任何埋怨,而是询问了他的情况后,便摸黑起来给他冲了两包感冒灵剂,用的还是某宝买一送一的杯子,他都喝得有滋有味,甚至喝下冲剂后,他原本喉咙的不适感,竟然奇迹般地被压制下去了。

看来人与人之间够建立起长久关系的关键,在于情感的赋予与维系,即使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都会赋予不一样的感受。

傅老爷子将拐杖搁在一旁,端起茶杯喝了小口,欣慰道,“这次还多亏了清风,将国际舆论给压了下来,砚沉这小子才抽身而退,那事是不是......”

“八成了,上头又在变动,基本是内定了的,来年开春会一开,就是钉在板子上的事了,所以,他现在不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先恭贺老赵了。”傅老爷子惋惜地看了眼自家孙子那副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同喜了,我们赵家百年也就出清风这小子,往后咱们多多走动,还有什么难得倒傅赵家两家的事呢。”赵老爷子放下茶杯,拿起手帕擦了擦手,笑道。

一直静坐听着交谈的王丽,伺机插了一句话,“用不着分那么清楚,都是一家人。”

在场都是身经百战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赵家前来的目的。

“砚沉,眼看又到你的生日了,这十月一来你的生日一过,虚岁也有二十九了吧。”赵汉林脸带着笑意看着盯着茶水一言不发的傅砚沉。

“赵二叔说的没错。”傅砚沉对这话题兴趣不佳,但该有的规矩还不能少,他瞬间板直身子,朝他微微颔首老实回答。

屋里的人,瞧见话锋全指向傅砚沉,一众人的目光全都圈在傅砚沉身上。

“离三十也没几天了。”傅松贺趁机将话题说开,“确实也该考虑成家的事了,我像你这般大,你都快二岁了。”

傅砚沉听完这话,脸色更林阴翳,进这门前已完全意料到事情发展的趋势,因为这事之前跟傅老爷子闹翻过,甚至在族人里推脱过,可如今在他们眼前全都当他是叛逆之举。

傅赵两家并未撕破脸皮,两家若没切身利益牵扯着,别说赵老爷子,甚至是赵清风都不会多管闲事。

到这,傅砚沉只能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眼里漾着不达眼底的笑意,“下半年我还有其他打算,可能有一段时间不在京北,对这事我也不着急,三十岁完婚也不算晚。”

听听,这是完全将他置身事外,没有得罪任何人,更不承认一纸婚约的事,也是第一次给赵家一个正式的答复,男人三十后结婚确实 不晚,但是,赵雨菲早急得火烧眉头,这事一日不落实,赵家上下鸡飞狗跳的日子准个没完。

傅老爷子将杯子落在桌上,忍着怒意,“你端着明白装糊涂是吧,你不急,也该替雨菲着急,小姑娘二十四都要快过了一半。”

眼看就要机会溜走,王丽私下拧了下赵汉林的胳臂,赵汉林强忍着痛意,虚情假意劝慰着,“老爷子息怒,咱们也不着急,毕竟,咱们两家自祖上关系就亲,更是知根知底,也可以先将婚定了,孩子们想什么时候办酒,就什么时候办,同我们招呼一声,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操心就行了,用不着你们操办的。”

这一唱一和让人听了去,皆认为是赵家对这事没有丝毫的压迫感,反而倒是傅家先急了起来,无疑就是想逼着傅砚沉今日非得给他们一个交代不可。

傅砚沉神色淡漠,凤眸微眯,视线意味深长地落在坐在对面的赵汉林身上,完全没有一副被逼急而呈现愠怒的失态。

“赵二叔,赵雨菲现在还在上研究生呢,离毕业还有快一年的时间,她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在象牙塔里的思想比较单纯些,等她毕业后进入社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后再做决定也不迟,何必这么早就把她婚姻大事给限制住了呢?再说了即使是青梅竹马,该走的形式怎么也得走一遭,现在订婚对她讲太仓促,也挺委屈的,您说是吧?”

事情是赵清风出面摆平的,怎么拐了弯道的赵清风的胞弟反倒借此邀功,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赵雨菲也没想到傅砚沉会退一步,若她再咄咄逼人,把他惹急了,后果她可不敢想法,只能看在长辈的份上给他一个台阶,附和道,“砚沉哥哥说的是,我明年才毕业,刚订婚,两人就异地,确实不太好,先一步步的来吧。”

傅老爷子很满意这个赵家长女,乐呵呵的笑道,“既然雨菲都这样说了,孩子大了,感情的事随他们自由发展了,我这也没什么意见了。”

傅家家主既然都顺着女方的意思发话了。

联姻之事再次被拖延,赵老爷子无奈地看了眼自家的孙女,嘴快得让人猝不及防,他自然也不会再继续坚持下去。毕竟他虽然顽固,但却并不是那种冥顽不灵、说一不二的老古董。这件事其实还是有商量余地的,关键就在于他的大孙女能不能将傅砚沉紧紧抓住,当然,这些都后话了。

“那随他们意愿吧。”

公司那些烂账,该怎么填补,本以为拉着自家的爹胜算大些,哪知这傅砚沉软硬不吃,寸步不让。

即使赵汉林心有不甘,这会也轮不到他发话了,王丽咬牙怒瞪着坐在斜对面那个扶不起墙的女儿。

傅砚沉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跟那帮小子耗了大半天,他现在头晕脑胀,也没精力继续待在这听他们的聊天内容,事情暂时稳住了,他也该撤了。

他同长辈们逐个道别后,站起身往门外走。

傅砚沉握着着手机,解锁屏幕,同时前脚迈进回廊准备回自己的别院休息去,后边的追来的人朝他喊道,“砚沉哥哥,你干嘛去?”

傅砚沉脚步一顿,摁灭了手机屏幕,他转身抬眸扫了眼不远处闭紧的大门,视线在这女人身上停留两秒。

他这双狭长的凤眸宛如刀锋横扫,狠厉的目光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以及鄙夷之意,“别烦我,还是说你想找我邀功?”

赵雨菲笑了笑,“我没有说过要邀功呀,他日我与你成婚,咱们就是一体了,夫唱妇随,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傅砚沉侧身而立,单手插兜,他抬头看着回廊外那一抹落日余晖,眼底布满冰冷寒意,“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了,我对你一丁点兴趣都没有,而且永远不会有那一幕出现。”

赵雨菲唇角抽搐着起来,努力保持着面部的笑意,咬着牙提醒他,“没关系,我不讨厌你就行了,还有一年的时间,谁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呢,我劝你还是遵从长辈们的意愿,这样少走点弯路,联姻是早晚的事,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希望你处理干净你养在在外边的莺莺燕燕......”

若到时还是藕断丝连,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劝你少管闲事,我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若让我发现你从中作梗,格杀勿论......”

傅砚沉冷笑看着她故作姿态的模样,转身径直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别院。

傅砚沉进浴室简单洗漱了下,返回卧室将遮光窗帘拉起,躺在床上补眠。

一小时后,他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起身打开房门,意外地看到门外站的傅老太太。

看到许久不见心心念念的大孙子, 傅老太太笑着拉着他的手,“小沉,我的乖孙呀,真的回来了?”

“奶奶,我回来了,我现在倒时差,本想醒来就去看看您的。”傅砚沉低头看自己身穿着睡袍,“奶奶你先去客厅等会,我先去换衣服。”

“去吧。”

傅老太太松开手,转身在丽姨的搀扶下往回走并下了楼梯,嘴里喃喃自语,“诶,怎么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个了。”

丽姨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孩子呀、孙子呀,像山里的竹笋那样蹭蹭的往上长哩......”

傅老太太摇头,“小兔崽子们,我现在实在追不上咯。”

......

傅砚沉笑着关上卧室的门,他换好衣服,拿着手机走下楼去。

在客厅里,傅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着综艺正起劲儿。

傅砚沉走过去,坐在老太太的身侧。

傅老太太看到傅砚沉,立刻关了电视,转头看着自己的孙子,直截了当的问他“你们在书房里谈得怎么样?”

傅砚沉看着老太太担心的模样,“暂时挡了下来。”

“赵家老二人品不行,养出的闺女也好不到哪去,你爷爷到底是年纪大了,真犯糊涂了,怕是要将你往火坑里推呀。”

全家上下都瞒着傅老太太躲在屋子里商议着她大孙子的终身大事事,若不是赵雨菲那孩子不请自来跑她的院子里找她,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好歹好说的才将那孩子打发走,这不就过来找她大孙子了。

“奶奶,息息怒,还没到那程度,这次看到清风叔的份上,给他们面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若一而再再三的将仅剩的情分给作没了,那休怪他翻脸不认人,他可不是那么轻易受人掣肘的男人。

“都怪你爷爷,年轻的时候,非要弄什么婚书,即使是交过命的关系,这些年该帮衬的不该帮衬的我们也老都做尽礼数了,这些人怎么还不知足呢。”

当年老太太是极其反对这种封建式的包办婚姻,可这死老头喝了两口二锅头非倔得跟人做婚书,那股劲儿就是八头水牛同时拉都不拉回来,现在倒是换了种叫法,现在的人管它叫联姻,这社会又跟他们那个年代又不一样,还因为这事搅得傅家上下鸡犬不宁。

扯牛皮都没这么胡。

傅砚沉从未关注这个话题,现在被这事闹得心烦,追究到底是在哪出现了问题,按道理也轮不到他这一代。

“当初在战场上,赵爷爷替他挡了一枪,爷爷也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只不过,为何不是我父亲那一辈,反而是我。”

“赵家老大和老二是男丁,老幺是女娃娃正正差了十五年,你爸又不是省油的灯,刚成年就看上你妈妈了,死缠烂打追了三年,那时,你外公可是军区司令,地位显赫。而我和你爷爷对于这段婚姻并没有太多反对意见,于是便将这桩婚事向后推迟了一代人,结果才好了没几年,这你那混账的爸.......唉,不提这个闹心的事了。如今,赵家依仗着那份婚约,自然不会选择傅家的旁系男丁作为联姻对象,而是要选择那个真正掌握权力的人。”

傅砚沉刚想说什么。

他们身后传来甜甜的叫声,“奶奶,我找你半天,原来你在砚沉哥哥这里。”

不用回头,他们就知道来者是谁。

傅砚沉这里基本不会让傅家之外的人进来,他站起来迈着大步,朝大厅门走过去,抬手拦着正要踏进大厅的赵雨菲,呵斥道,“你给我出去!”

“砚沉哥哥,我是来找奶奶的。”

赵雨菲知道傅砚沉不好惹,她就想到这招,先讨好傅家长辈,若是傅家长辈都站在她这边,她胜算的筹码更大了。

傅老太太瞧见她,耳根被聒噪了一小时,好不容易,清静了下来,这孩子又跑来找她了,脸色也不太高兴,“你找我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