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沉看了一眼站在车子另一侧的脸色暗沉的宋承宪,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柔声道,“这样呀......等你们吃完,我去接你好不?”
要是不答应他,这男人肯定不会放她走的,沈黛西柔柔地笑道,“好呀,简直太好了。”
傅砚沉笑着松开手,沈黛西趁机拉开车门往驾驶位置一坐启动车子,一溜烟地开出停车场,将身后的两个男人甩得老远。
沈黛西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车后的男人,松了口气道,“诶,这男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吴佳妮看着她,痴痴笑道,“难得见到傅总这么好说话,而且看你时眼里满是宠溺,看来驯化得不错,真替你高兴呢。”
沈黛西双手握住方向盘,打左转向灯,看一眼左边的路况,缓缓转动方向盘,将车开入主流车道。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有些淡然,“非也,这男人可能是还没腻,若哪天腻味了,这些亲密的举动都是回旋镖。”
吴佳妮缓缓收回视线,自嘲地笑了笑,“你倒是一贯保持着清醒,其实,再两情相悦又怎样,现实中的种种阻碍摆在眼前,无法跨越阶层的鸿沟,陪伴在他身边一直到老的女人,必须是一个对他的仕途有帮助,并且能够为家族带来威望、与家族地位相当的女人。”
沈黛西侧眸看了她一眼,“你们家不也是从政吗?”
吴佳妮微微侧过头去,目光透过车窗,凝视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夜景,她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
“我那个所谓的家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的父亲仅仅是市级G员,与省级的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两市之间差这么远,再长的手也伸不到京北的,我算是高攀他了,而且,我父亲私下的作风,更别想了,绝无可能的。”
等红绿灯之际,沈黛西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叹着气问她,“所以,你想跟宋姓男士断舍离吗?”
“我倒是想,当初同他开始前,若是知道他是有颜色的背影,我绝对不会染指他的,可你也看到了,他现在简直像个疯子那般,老在我工作单位的楼下堵人,我能怎么办。”
红灯倒数三秒,沈黛西松开脚,车子朝着前方奔跑。
沈黛西胸口发闷,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骨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着白,“换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若他现在还单身,那就顺应自己的心,若哪天真的处不下去,至少争取过,伤痛肯定是有的,不舍肯定也是,起码这辈子也不遗憾了,我对傅砚沉也是这样,用心爱过,即使走不到最后,也真的无憾了。”
吴佳妮并没有搭话,头微微地靠着椅背,眼里的光芒黯淡,却难掩饰骨子里的骄傲与落落。
许久之后。
吴佳妮捏着眉心,幽幽道, “我和他自从重逢之后,一直都像是在玩一个游戏,那就是我拼命地逃离,而他则执着地追逐。真的很累,我打个赌吧,若今晚我们吃完宵夜,他会来接我,我就跟他谈个不求将来只求当下的恋爱。”
沈黛西轻轻地点了点头,“嗯,行呀,我赌宋姓男士会来。”
吴佳妮侧头看着她,眼神笑意渐浓,“其实,我也这么看好他呀,哈哈......”
沈黛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直视着车前方的路况,睇了她一眼,笑道,“小样!看不迷死他,亏得是你,我可耐不住软磨硬泡,还挺能这么久的!”
吴佳妮指尖捏着衣摆,眼眸里漾着笑意,说话的语气极其轻柔,“考验期限太短的话,完全看不对他的诚意,大多数的情况下,他找我基本就是为了荷尔蒙发泄而已,而且,他又不像是缺女人的那种男人 ,我也有需求,我和他俩个人那方面非常合拍,偶尔......这种关系何必当真。
可后来,我发现似乎好像又想要更多,比如说像正常的恋人那样相处,比如说,能在他生日的时候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送礼物给他,上次他生日,我礼物精心挑了很久,但是后来,最终没敢送出去,但理智又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不是良配,那种情绪极限拉扯真的太煎熬了。”
“所以,答案就在今晚揭晓,我想脸色也肯定很期待对吧?”
“嘿......”
期待是肯定的,若两个人真心有灵犀,今晚,他也该和往常一样,冷不丁地找到她,并且,默不作声地坐在她的对面,替她张罗吃的喝的,然后,开车送她回家。
“瞧你乐得!”
“嘿嘿......”
......
随着车子越来越远,车尾灯的光芒也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傅砚沉终于缓缓收回了视线,并落在朝他走过来的宋承宪身上,狭长凤眸微眯,眼底蕴着丝丝揶揄的意味,“次次热脸贴冷屁股,你看你还是算了吧,都妨碍到我和黛西的关系了,宋厅长。”
“傅总,有你这损友,真是我的福气!”
宋承宪微微眯起双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抬手握拳,猛地往他的胸口一击,眼神中带着丝揶揄,淡淡道,“先别得意,你以为你现在很稳妥了?等过了傅爷爷那关,再来在我眼前摆谱吧。”
傅砚沉抬眸望着这暮色苍茫的夜空,零星闪烁着的光亮,薄唇轻启,“黛西见过我奶奶了,还挺喜欢她的,现在除了我爷爷那关,我基本没有实质性的障碍,我还有半年的时间与他周旋。
我查到了赵汉林这几年生意倒是如日冲天,创收数据也一年比一年地漂亮,前年收购恒通科技,投入资金偿还其所欠打量债务后,如今恒通科技非但没完成业绩指标,反而被爆出原实际控制人存在违约贷款和担保的问题,原因资金问题,其与鼎晖资本方签了一纸高达300亿的对赌协议,规定了恒通科技三年内实现净利润百分之二百,其需要根据实情向资本方让出股权或获得股权,如今第二年恒通科技公告披露预计上半年利润远低于去年同期,其股价毫无悬念的继续下挫,去年亏损高达31亿,鼎晖也因此减持手中60%的恒通科技的股票,目前,对赌协议仍在有效期内。”
宋承宪慵懒地单手插进裤兜里,循着他的目光看向黑曜的夜空,幽幽道,“赵汉林怕不是疯了吧,300个亿的对赌协议都敢签,若赵叔知道他这个弟弟这么废材,不气死去。”
傅砚沉深眸冷峻,眼底掠过一抹阴翳之色,浑身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意,“知道我不待见赵汉林,所以,他最近一直鼓动着赵老爷子催促联姻的事,若再逼急了点,我就替证监会仔细地盘查这些年赵汉林都干些什么跨界惊天动地的事。”
宋承宪侧头看着他,疑惑地问他,“这不像你的作风呀,按你的行事作风早就下手为强了,怎么会按兵不动?”
傅砚沉侧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锐利无比,一脸正经道,“我怀疑黛西与赵清风有血缘关系,那么未来傅家和赵家很可能结为亲家,毕竟,同在一个圈子里,彼此的利益也是互相关联的,我不想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给他们留一些席余地和面子,日后好相处。”
“小学妹与赵清风?年龄上大大差了二十多,除了血缘上的父女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
宋承宪凝神盯着他看,回话也漫不经心地,尔后,惊诧地低吼道,“我艹,这就不是......若他们真是父女呀?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了!?”
傅砚沉垂眸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他自顾朝着自己的车方向走,“还早着呢,黛西的母亲对赵清风排斥得很,目前黛西全完被蒙在鼓里,可以说毫无知情,我尊重她们母女的决定,而且,我还有别有打算,无需借助赵家的势,也能说服我爷爷。”
宋承宪跟上他的步伐,接上他的话,“这么复杂,如今赵叔的身份和地位,上赵家替赵叔说亲的,怕是要将赵家的门槛给踏平了,小师妹的母亲倒是高节清风,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瞒着我,闷声不吭干了哪些大事?”
傅砚沉拉车后门,抬腿坐了进去,关门前回了他的她,“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事情有些久远,查起来也不方便,我可不能平白无故的拉着她跟赵清风做亲子鉴定。”
宋承宪示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坐进去,朝意站在不远处的秘书招手,秘书立刻走近车门边,听着他的吩咐,“廖现,你开着我的车,跟我们的后面,今晚的事别跟任何人提起。”
廖现恭敬回他,“是,宋厅长。”
宋承宪朝他颔首,廖现抬手车门关上。
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场。
“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
宋承宪抬手将夹克脱下搁在一旁,双腿交叉一副休闲的模样,“如果他们真的把保密工作做得到位,那么,我们这一代人基本上很难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所以,我们可能需要寻找上一代的人来获取信息。你不想张扬的活,我来出面,对了,小师妹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傅砚沉深眸扫过他,单手解开西装扣子,身子微微往后椅背靠上,嗓音淡淡,“沈怡,央美毕业。”
宋承宪道,“按赵老爷子的行事风格,赵叔基本不存在私生子女的可能性,唯一说的过去的就是,沈怡瞒住了所有的人带球跑了。小师妹刚满二十三岁,赵叔刚过四十四,那赵叔就是二十一岁那年就喜当爹了?亏得赵叔现在离异单身,不然,事情弄起来更加刺手,对了,这事赵叔现在也是知情的?”
傅砚沉道,“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是否知情的,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他最近频繁出入央美,黛西的母亲暂时在央美任教,其中意味你自己细品。”
宋承宪道,“他们怕也是年轻时期的苦命鸳鸯吧,诶,真是造化弄人,如今千帆过尽,赵叔仍孤家寡人一个,那些长辈又何必如此折腾,到头来什么都有了,唯一的幸福却被弄丢了。”
傅砚沉眉梢微挑,侧眸瞥了他一眼,“所以呢,你有什么打算?听说你还去相亲了,被相亲的对象满世界的追?我看你玩得挺上头的。”
宋承宪的脑袋稍微一偏,带着质疑的目光回敬他,“我完全不知情,被我妈忽悠去的,对方又是我妈单位的同事,我总得给她面子,忍着前后没坐到十分钟,我就找借口溜了,结果遇上个恨嫁难缠的茬,我真是太冤了!”
傅砚沉蔑视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接着装,你那些烂桃花没处理完,你跑来吴姑娘上班的楼下干等做什么?还想祸害人家不成?吴姑娘可是黛西的朋友,你可别连累我,成为破坏我们的感情元凶之一。”
宋承宪蹙眉解释道,“我什么时候有烂桃花了,我话已经搁在桌面上说的清清楚楚,那女人完全地水不进,哪算是我的错。”
不是,我们俩谈感情的时候,你指不定还躲在哪个角落里暗恋着人家小师妹呢,我这是求复合,求复合呀,砚哥,算哪门子祸害,更何况也得她理我才行呀,才能吧......哈”
傅砚沉菲唇轻勾,“那你可得抓紧了。”
“必须的!”
这会,傅砚沉有电话打进来,“一会说,我接个电话。”
宋承宪抬手示意他接,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安静地坐在一旁查看信息。
另一边。
沈黛西带着吴佳妮去了日料店。
这会正是夜生活开始热腾起来的时刻,来店前沈黛西已预约,走进前台报号后,侍应生带着前往她们在窗边的卡座,两人坐下后,前菜很快就端上来。
这里的环境舒适,气氛灯光也非常好,很适合悠哉地聊着天品着酒,享受暗夜的休闲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