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腰上绑了弹簧,李老儿的身体折成九十度直角,一下坐了起来。
他眼睛一眨不眨,脖子开始机械地转动,被瘆人目光扫过,隐身状态下的秦康都觉得心底有些发毛。
那双眼睛,怎么说呢,仿佛与其多对视一秒钟也会陷入同样的疯狂。
现在这双眼睛停在了枕边人身上。
李世延的夫人依旧熟睡,在这个年龄段她算是保养得不错,眉目间依稀可见几分往日的风韵。
临睡前她往脖子上涂过晚霜,虽然完全无法抹平岁月留下的细纹,倒也还算得上白皙滑腻。
可是眼下,有一双粗砺的大手已圈上了她的脖颈,大拇指分列在气管两端,一点点持续加力。
很快就透不过气,夫人从沉睡中惊醒,又旋即坠落进更可怕的梦魇,直愣愣瞧着朝夕以对丈夫的狰狞表情。
她想叫人,可是喉咙被死死卡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豁出了老命,拍打在那对逐渐收紧的铁腕上,却比蜻蜓点水还要绵软无力。
无边黑暗中忽然听到噗噗两声屁响,接着,一股子臭气在暖意融融的房间弥散开来。
维持着本来姿势,李世延双手依然箍紧了老婆的脖子,身下躯体正在慢慢变冷。
秦康目睹了一场凶杀,却激不起半分同情。
这份药原本是下给申雪宁的,以她的实力想弄死自己还是有些困难的,但不排除会伤害到其他人,或者在行凶时被不明真相的自己当场格杀。
只要事情发生了,动机这种东西是要多少有多少,尽管随意编排。
因爱生恨啦,出于女人的嫉妒啦。
反正疯子也没法辩解。
把事情办完,李世延在床上一个翻身再次躺下,恢复了笔挺睡姿,陪在夫人的尸体旁。
随着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重新闭合,秦康也离开了凶案现场。
走出屋外,他仰头望了眼天,月明星稀,下一幕李家大乱要等到第二天清晨了吧。
出了主院,行经之前去过的小屋,房间里还亮着灯,幽会仍未结束。
秦康耳朵里飘进一丝若有似无的淫靡之声,发出声音的却不是小屋里那两个男人。
寻声辨位,秦康疾走一路来到了大门附近,那里坐落着一整排坐南朝北的房间,平日里充作佣人的居所。
夜色深沉,屋里屋外一样的黑,门外寒风卷起呜咽般的凄响,一墙之隔却透出此起彼伏的淫声浪叫。
秦康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就连这李府的佣人身体也这么好的吗?
手指沾了点唾沫,秦康在窗户纸上捅了个洞,往里头瞄了一眼。
这是一场全员参与的集体活动,视野所及内各种组合都有,一对多也不在话下,甚至包括了进化动物。
那一刻秦康立马就明白过来了,是那盘加了料的酒香草头。
即使富庶如李家,主人宴请后剩下的残羹冷炙也绝没有浪费掉的道理。
度过不寻常的一晚,第二天秦康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在他闭门不出的那段时间里,李府上下早已炸开了锅。
首当其冲自然是李夫人的遇害。
这天清晨,负责照料主人家生活起居的佣人来得比平时晚,她岔开着酸麻依旧的两腿,一步一挪来到了上房门前,怯怯敲过好几声却得不到应答。
门是从里面闩上的,正当女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持续的扣门声惊动了东厢房的少爷。
问清缘由,李浩然也过来叫了好几声门,结果却没有任何不同。
这种情况不多见,老爷子平时起得比谁都早,往常这个点都在晨练了。
李浩然还在犹豫有没有必要把房门破开的档口,格栅木门哗地向着两边拉开,跟着一道寒芒疾如闪电般向下直射!
猝不及防间,李浩然的前胸衣襟都被划开一道大口子。
忙乱中起手挡架,那道亮光来自一柄锃亮的水果刀,刀柄则是倒提在了李世延手上。
直面父亲血丝满布的双眼,李浩然只觉得眼前男人无比陌生。
刚刚制服了老父亲,李浩然心怀忐忑来到床边。
颤抖的手指抚上母亲早已凉透的僵硬身体,如孤狼般的嘶喊响彻天地间。
秦康在床上翻了个身,拿枕头遮住耳朵。
少主的愤怒很快引来了全府上下,听闻府中剧变,他们一个个神情慌乱,本已憔悴的面色上又平添了几分不安。
上房门前主院内,李浩然对佣人们逐一逼问,可给出的答案都差不多,昨晚上大家伙儿都在忙着多人运动,哪里又能发觉什么可疑?
这事也怨不得别人,就连李浩然自己也是和陈子墨缠绵过一宿,天快亮时才回的东厢房。
他把目光停在了童怀琼身上。
管家有给自己预留餐食,所以昨晚的黑暗料理倒也没她的份,只是从一众佣人的异常神色上童怀琼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又惊又惧中,童怀琼挨近被麻绳捆了个结实的李世延身边,查看过症状,顿时一激灵打了个冷颤。
“是不是你?”此时的李浩然面色铁青。
“是我……不……不是我!公子爷!”童怀琼已是语无伦次,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李浩然贴着童怀琼蹲下,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稍和缓:“我知道你没这个胆。可既然知道是你的药,还不快点给我爸解开?!”
“是是,我马上解!”童怀琼连声应喏,随即竖起右手大拇指向着李世延的嘴巴点去。
在这个好似点赞的动作下,李世延稀稀拉拉往外淌的口水已被附着了药效。
可是她的记忆是被秦康篡改过的。
在全府所有人围观之下,一声悠远流长的响屁在深宅大院里回荡。
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跟起了连珠炮一般的噗噗声。
李世延雪白色的睡裤上骤然间就黄了一大滩,以屁股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更有金汁顺着裤管流出,滴滴哒哒浇在了青石砖地面上。
虽然没敢拿手去捂,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皱起了鼻子。
李浩然大吼一声,抓着童怀琼的衣领把她提在了半空。
他精致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像是一幅被人涂鸦过的名画,扭头怒视客房所在方向,眼里似要瞪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