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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不吃嗟来食 顾冲反告状

黄昏时分,周行如约而至来到了敬事房。

邱国栋先来一步,与崔景道两人坐在厅内,互有说笑着。

“呦呵,周司仪来了。”

崔景道起身相迎,邱国栋坐在座位上却没有起身。

周行拱拱手,笑道:“崔执事相邀,周某不敢不来。”

“哈哈,你看看,这是怪我邀请晚了。”

崔景道笑着回礼,与周行一左一右在邱国栋两侧坐下身来。

“崔执事今日可是有了什么喜事吗?怎么这般大方,请邱总管与我过来。”

“哎呀!周司仪,你就不要挖苦我了。”

崔景道笑着摆摆手,说道:“喜事倒是没有,这不赶巧儿今日无事,便将两位大人请来,咱们小酌几杯。”

“甚好!只是不知,崔执事的酒可备的足呀?”

\"哈哈,周司仪放心,酒必是管够。”

闲聊片刻,小顺子进来禀报,酒菜已备好。崔景道请邱总管移步,自己与周行跟在后面,步入了饭堂。

几杯酒下肚,崔景道将话题引到了卢郡守搜刮民财这件事上。

他试探道:“这田侍郎久居京师,居然弹劾了凤阳郡守,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邱国栋哼了一声,“虽有蹊跷,可也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周行附和道:“邱大人所说不错,这明摆着就是冲着卢美人来的。”

“卢美人近日来正得皇宠,田侍郎难道就不怕卢美人秋后算账吗?”

“那要看弹劾到什么地步了。再者说来,田侍郎若怕,也就不会去弹劾了。”

周行说得大家都懂,田侍郎只不过是充当马前卒罢了,他的身后,肯定也会有人授意。

只不过没有人知道,是谁在幕后授意田侍郎。

“前阵卢美人殿内不是出了事,掌事公公的陶罐被人打碎了,紧接着卢郡守东窗事发,听说今儿个卢美人又病倒了......”

崔景道吧唧一下嘴巴,叹声道:“要我看呀,这似乎就是天意,天意难违啊。”

邱国栋瞟了崔景道一眼,淡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卢美人走了霉运,只怕难以翻身了?”

“不好说,那何掌事陶罐打碎就不是好兆头……”

崔景道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顺嘴问向周行:“对了,那件事情可有进展了?”

周行答道:“倒是找到了与那把锁匙相配的门锁,人也带进了责刑司,只不过这个奴才却也有几分骨气,再者邱总管吩咐不许用刑,已经两天了,他还没有开口。”

“邱总管,为何这个奴才不能用刑啊?”

邱国栋沉沉地说:“也不知这个奴才什么来头,宁王为了他,居然亲自来了内事府。”

“是啊。还有九公主,更是宠护这个小太监。当日我的人带他之时,九公主就曾扬言,她若少了一根头发,便拿我来试问。”

周行苦笑一下,这恐怕是责刑司办事最憋屈的一次了。

虽然九公主与宁王都无权干涉责刑司公办,但若真撕破脸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崔景道惊愣片刻,追问道:“怎么你们拿得是撷兰殿的人吗?”

“不错,那个奴才名叫顾冲。”

“啊!是他!”

崔景道一声惊呼,邱国栋与周行两人一同望向了他。

他认识顾冲,两人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宫中太监就是归属敬事房管的。

他们奇怪的是,崔景道反应居然这么大。

“怎么?你认识他?”

邱国栋当即发问,崔景道颔首道:“不错。这个顾冲别看年岁不大,却也有些本事。整个宫中能做到掌事一职的,也只有他这般年轻了。”

周行愣愣地看着崔景道,转而又看向邱国栋。

崔景道的这句话本是无心而说,但听起来却很耐人回味。

顾冲到底什么来路?年纪轻轻已是一殿掌事,又能使得宁王为之说情,进了责刑司毫无惧色,他凭什么有这般底气……?

周行一路沉思返回了责刑司,进到院中,他停下脚步,目光望向了关押顾冲的那个房间。

“大人,您回来了。”

周行点了点头,向那面扬了扬下颚,问道:“那些饭菜,他可吃了吗?”

“没有,属下刚刚还去看过,未曾食用一口。”

周行在原处静静地站着,心中居然对顾冲起了一丝好感。

片刻后,轻声说道:“去将那些饭菜撤去吧。”

天色,亮了又暗去,短暂又漫长。

顾冲蜷缩在角落里,他不想也无力去活动身躯,饥渴使他无暇顾及周身的痛楚。

当阳光再一次照射在他脸上,顾冲在梦中仿佛看见了一人正在阳光中向他走来,来到他身前慢慢蹲下,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

“喂,死了没有?要是没死起来吃粥。”

原来不是做梦,顾冲迎着刺眼的阳光,眯着双眼看清了来人,是周行。

他忍着痛楚动了一下身子,颤颤巍巍伸出双手,将那碗稀粥捧在了手中。

周行嘴角处始终带着微笑,那是一种让人难以看透微笑,或许是嘲讽,也或许是鄙视。

顾冲回笑着,他的笑却是充满了感谢。

因为这碗粥。

顾冲几口就将粥喝了个底朝天,还用舌头将碗边的米粒舔了个干干净净,不浪费一粒米粒。

“昨日的饭菜为何不吃?难道不比这粥丰盛吗?”

顾冲舔舔嘴唇,微声道:“饿死不吃嗟来之食。这粥不同,这是你请我喝的。”

周行笑了笑站起身,俯视着顾冲,忽然语气一变,说道:“我不信你可以挺得住责刑司的酷刑。”

顾冲惨笑,摇晃一下脑袋,“你没有机会对我用刑……”

“为何没有机会?”

周行不解问道,顾冲作出一副恐惧的样子,连带声音都有些发抖,“你若真要用刑,那我早就说了,傻子才会受皮肉之苦。”

“……”

周行愣了一下,顾冲的回答远远超出周行的期待。

或者说,两人根本就没聊到一起去。

“现在说也不晚,我可以给你机会。”

周行的忍耐性超乎常人,虽然被顾冲气得鼻息加重,却还是异常冷静。

顾冲沉思一会,忽然咧嘴一笑,说道:“能再给我一碗粥吗?最好加点栆糖补补血气。”

周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凌厉直视顾冲。

他若怒了,不死也会给你扒层皮下来。

“大人……”

周行侧回头去,望向门外,喊道:“进来说话。”

门被打开,一人进来,禀道:“邱总管有令,请大人即刻带顾冲前去内事府。”

周行扭身看了眼坐在地上的顾冲,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问:“带谁过去?”

“带顾冲前去内事府。”

内事府中,邱国栋心急如麻般在厅内走来走去,双手不停揉搓着,时不时向门外张望过去,眼中充满了忐忑、焦急、甚至是紧张之色。

周行领人将顾冲带到内事府,众人在外等候,周行独自进去。

邱国栋见到周行进来,仿佛见到救星般疾步上前,忙问道:“顾冲带来了?”

周行施礼道:“正在门外,不知邱总管让我带他过来……”

“先不要说,快随我去万寿殿,皇上召见你我。”

“皇上……”

周行诧愣当场!

虽说责刑司也是宫中权重之地,周行又贵为责刑司的司仪,但说句丢面子的话,周行还从未得到过皇上召见。

一来责刑司归属内事府,即便有些宫中之事,皇上也会对邱国栋说起,轮不到周行这里。再者说来,责刑司这种地方,多少有些晦气。下人们避而远之,皇上又何尝不是呢。

比起敬事房,责刑司还略逊一筹。

“是啊,闵公公一早就派人过来,说皇上下朝后,在万寿殿召见你我。还不忘叮嘱,带上顾冲一起面圣。”

周行听的一身冷汗,想想刚才,自己险些做了错事。若是刚才自己忍耐不住,只怕真要对顾冲用上刑罚了。

责刑司的七十二酷刑,没有一人可以挺得过去,哪怕你是钢筋铁骨,也会将你折弯。

万寿殿御书房内,淳安帝搭眼向下看了看,邱国栋与周行躬身侧立,正在等候他的问话。

“顾冲可带来?”

淳安帝发问,邱国栋答道:“回皇上,顾冲已在殿外。”

“他犯了何事?”

“是筠梅殿的掌事何公公陶罐被人打碎,顾冲疑点颇多。”

淳安帝接着问道:“那他可认了么?”

“他并未招认,周司仪只是饿了他两日,待其锐气削弱之时再行询问。”

淳安帝点点头,忽然之间饶有兴致说道:“你唤他进来,让朕问上一问。”

邱国栋与周行吃惊不小,皇上居然要亲审一个奴才……

再见顾冲,淳安帝眼中一副诧然。

顾冲头发散乱,虽然还扎着发髻,却如鸟窝一般乱蓬蓬的。

眼窝黑陷,两眼暗淡无光,肤色暗黄,整个人一副昏昏无神的样子。

与上次相见,完全判若两人。

顾冲半瘫半坐地跪了下去,有气无力的给淳安帝叩了头。

“奴才参见皇上。”

“小顾子,你怎得这般憔悴了。”

顾冲心里暗道:“竟问废话,你饿两天试试,不比我还惨才怪!”

“皇上,奴才两日未曾进食了,你得替奴才做主,哪有这样的,就算奴才犯错,也得让我吃饱不是。”

邱国栋与周行暗中互视,好家伙,他倒先告状了。

淳安帝笑了笑,眼睛望向书案上的那盘桂子糕。

闵瑞立解圣意,过去将糕点盘子端起,走过去放在顾冲面前。

顾冲眼睛闪出贪婪的光芒,不管不顾地抓起一块桂子糕,塞进了自己嘴中。

还没等咀嚼几下,桂子糕便进了顾冲肚中。

第二块,第三块……

顾冲噎得直翻白眼,眼睛又望向淳安帝书案上的杯子。

淳安帝呵笑道:“小顾子你慢些吃,不够朕再让人给你取来。”

顾冲咀嚼着点头,伸手指指杯子。闵瑞皱皱眉头,见淳安帝并未阻止,便将茶杯也送了过去。

顾冲这个奴才,居然用了御杯。

一盏茶功夫儿,顾冲将一盘桂子糕吃了个一块不剩。许是吃得太快了,感觉有一半都卡在喉咙里。

“你也吃饱了喝足了,朕可有话要问你了。”

淳安帝收起笑容,顾冲也有了精神,“皇上请问,奴才知无不答。”

淳安帝思忖一下,开口问道:“御净房那个陶罐,可是你打碎的?”

顾冲想都没想,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不错,是我打碎的。”

淳安帝没想到顾冲居然一下就承认了,周行更是没想到,他既然承认,在责刑司又为何不说呢?

顾冲承认的这样快,倒让淳安帝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下又问道:“你为何打碎陶罐,岂不知这是大罪吗?”

“皇上,事出必有因,我总不会无缘无故去打碎那陶罐。只因何掌事串通御净房的公公,他们将我的命根换成了木制,我才去砸了他的陶罐。”

原来还有这事?淳安帝看向邱国栋,邱国栋急忙道:“皇上,此事臣并不知情,稍后臣必会细细追查。”

“别稍后了,既然这事朕过问了,你现在就给朕查个清楚。”

“是。”

邱国栋一丢眼神,周行领命退了出去。

“小顾子,既然他们换了你的那个……”

淳安帝想了想没有说出来,顾冲却接话道:“命根,奴才的命根。”

“额,那你为何不告知敬事房,反而自己以身试险呢?”

“皇上,这就好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换做是……别人,皇上觉得能忍下这口气吗?”

顾冲险些比喻成淳安帝,好在及时收口,不然只能罪上加罪。

再说周行,带人直奔御净房。曲公公见到责刑司来人,不知发生何事,急忙出迎。

“你是御净房的掌事公公?”

“正是,不知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周行神情严肃,沉声道:“奉旨查办陶罐打碎一案,请公公带我去现场查看。”

“哦,大人这面请。”

曲公公不知事情有变,急忙带着周行等人来到存放陶罐的厢房。

周行进到房内扫视一眼,跟随曲公公来到凝香宫的木架前。

“大人,打碎的陶罐就在这里,是筠梅殿何掌事的……”

周行抬手打断了曲公公说话,目光停留在写有顾冲名字的陶罐上,一提衣摆蹲下去,将手慢慢伸了过去。

“大人……”

曲公公脸色一变,他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