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不是资本家,谈不上财大器......气粗。
救助辖区里三百多户困难家庭,他就算能拿出来,也不敢拿。
闷闷的喝了几口茶,他看见陈铭记头上已经有了白发,最终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斟酌片刻道:“叔,这事容我想想办法。”
见常威没有推脱,陈铭记心里的石头落下大半。
他重重的拍了下常威的肩膀,“尽力就行。”
常威点点头,送了陈铭记出去。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句屁话。
常威理解的是,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虽然他的权利和民生没有关系。
但是他的权利确确实实来自人民。
这话有点冠冕堂皇,可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沉吟片刻,起身把电话打出去:“团儿姐,我遇到难事了......还是我过去吧......行,那我在家等你。”
他需要一个人来帮自己出谋划策,打完电话后顿时轻松许多,起身出门到院子里舒口气。
常珑拿着笤帚正在手持红缨枪的常小蛮打架。
一个野猪下山,一个小熊耍赖,打的昏天暗地,落叶飞舞。
结果被杨敏的狮吼功给吓的屁滚尿流,“考及格了不起啊?”
小姑娘抱着笤帚无声的嘟囔了一句,常威从口型看出来她说的话:“就是!”
杨敏也看出来了,快步走去拿着擀面杖在她屁股上拍了下,“有本事你下次拿个三好学生,上房揭瓦我都不管你。”
骂完,气呼呼的继续去忙碌。
常珑嘀咕着:“我也是三好学生,好饿,好穷,好可怜。”
常威搂住常小蛮坐在门前台阶上,揉了揉常珑的小脑瓜子,劝道:“年底了,好好活着。”
常珑浑不在意,眼睛四处瞄着,院子里的小石子,飘落的树叶,在她眼里都是有趣的玩具,她捡起一块小石头,眯起一只眼瞄准厨房门口忙碌的杨敏,然后轻轻一扔。
虽然隔着五丈远,但她就认为打中了,兴奋的拍手叫好。
常威很欣赏她的精神胜利法。
范团儿来的很快。
这么重要和机密的事情,常威愿意拿来和她商量,少女的心思已经飞上了天。
她的长发如墨,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眼神宁静而深远,宛如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不带丝毫杂质,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或是仅仅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半晌后,她转回头,温婉的笑着:“你想帮他们?”
常威点点头。
“有这么多粮食吗?”
“每户分点面粉,再加五十斤粗粮,差不多够了吧,我还能弄点鱼。”
系统空间里一直在种植粮食,每个月可以收割一次,二十亩的黑色土地已经为他积累了数万斤主粮。
范团儿没有追问这些粮食哪里来的,思忖片刻道:“三万多斤粮食不是小数字,我可以让部里帮忙,没人敢查你,计划外物资一般人也不敢查,但是你不能捐。”
最后一个字落了重音。
常威明白,意思是这批粮食得有人买单。
没有粮票的情况下,这批粮食按照现在黑市上的价格,至少要三万多块钱。
人心最大的恶,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
他敢把这些粮食以自己的名义捐出去,海里的人都保不住他。
名利二字,取其一可永世长存,如果两者都想要,基本上离死不远。
他往椅背上一靠,喟叹道:“一般资本家可拿不出这么多钱。”
不是拿不出,而是不愿意,或者说不敢。
两人对视着,同时眼前一亮,齐声道:“娄半城。”
这货案子还没了结,正好敲他一笔。
“这么做,有点不厚道啊!”
“常威,心软和愧疚只会害死你,理性的薄情和无情才是生存利器。”
“我明白的,团儿姐,杀一人救百人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但是劫富济贫我没有问题。”
“常威,劫富济贫的只是侠客,心怀天下是真英雄。”
范团儿就笑,眉眼如黛,定定的看着常威。
既愿来日方长,又觉当下皆好。
龙应该藏在云里,你应该藏在心里。
娄宏洋接到通知,案情有变化,让他来龙组说明情况。
来了之后倒了杯热茶,他就在讯问室里被晾着,也不上刑具,也没人看守。
开始时他还能泰然若素的看报喝茶,过了两个小时依然没有人过来询问,便有些坐立不安。
普通的官员他不怕,但这里是龙组,他们的组长软硬不吃。
他在讯问室里来回走动思考了片刻,拉开门走出来,刚好碰见姜红霞。
“同志,麻烦您问下,我这里......”
姜红霞歉然道:“对不起,娄董,我们组长刚才遇到急事,正在处理。”
见公安的态度尚好,娄宏洋心里舒服了些,微笑着刚准备回到讯问室继续等待,就看到常威的办公室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在常威的陪同下朝外走。
“常处长,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只能在辖区内各单位化缘。”
“陈书记,救助百姓,我们义不容辞,只可惜我们人少力薄,这三万多块钱实在太多了点,我们只能尽微薄之力。”
“明白,我都明白,常处长已经把上个月的工资都捐了出来,慷慨解囊,我们街道办感激不尽。”
两人眉头紧蹙,边走边聊,从娄宏洋身边擦过。
“常处长。”
“娄董......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急事,耽误了您的时间。”
“无妨,娄某现在闲人一个,时间很充裕......刚才听到你们谈捐款的事情,常处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哦,这不马上要过年了,辖区内还有三百多户困难群众,我们通过关系在东北弄到一批粮食,但都是计划外的,需要大量现金,我们正在筹备,一时心急,怠慢了娄董。”
常威耐着性子解释。
娄宏洋认真听着,心里嗤笑。
他又不是傻子,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他几十年商海沉浮就是白混了。
无非是想要找自己筹款,又不想落下逼捐的名声。
演的一出好戏啊!
他脸上浮现出敬佩的神情,“常处长忧国忧民,娄某佩服,不瞒常处长,娄某这些年兴实业行商贾,薄有家资,愿意为此等善举聊表心意,襄助三万元,不知道常处长能否给娄某这个面子?”
做人,简单点,糊涂点,就会开心点。
看透不说透,还能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