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的烂尾楼。
黑衣男子用力捂着鼻子,鲜血还是从指缝间溢出。
“长老,那人实在阴险狡诈!”
“他根本就没有打开阎王帖,却假装中招,引弟子上当......”
“如果不是弟子跑得快,根本没机会回来给师傅报信......”
鼻子受伤,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他弓腰低头,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对面的黑袍老者,明明比他矮上半个头,但却显得比他高上数倍。
他说着说着,发现对面的黑袍老者没有半点声音,只是冷冷注视着他,心中顿时一慌。
“长老,是弟子无能......”
“你不光无能,还很愚蠢,把人引了过来还不自知。”
黑袍老者终于开口,沙哑淡漠的声音一响起,黑衣男子更加惊恐了。
“长老,我......”
“不过,你的使命完成了。”
黑袍老者拢在袖子里的手,轻轻一动。
“长......”
黑衣男子仿佛被一股重力冲撞,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就从十多层高楼的顶楼跌下。
几秒后。
楼下传来呯的一声闷响。
黑袍老者缓缓转过身,看望陆非的方向。
“出来吧,邪字号的小子。”
既然已被对方发现,那就没必要再藏着。
不过陆非还是留了个心眼,给徐北发了定位后,让小黑继续躲着,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玄阴子!”
风吹起衣摆。
顶楼上,两个人隔着夜色冷冷对视。
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杀意。
“邪字号沉寂了三年,陆青玄销声匿迹,江湖都以为邪字号后继无人,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又声名鹊起。”
玄阴子的语气意味深长。
“连阎王帖都能识破,陆家的后人,果然名不虚传。”
“玄阴子,你在背后搞那么多花招,不就是想引我出来吗!”
陆非冷笑。
这时候,他终于弄清楚所有关键。
不管阎王帖,还是利用普通人,以及那个黑衣男子,都在玄阴子的算计当中。
如果自己接了阎王帖,被黑衣男子杀死,对他来说固然省事。
如果不能,便用黑衣男子将自己引来。
而他,必然已在此地设下了埋伏。
“果然聪明。”
玄阴子嘴角勾起阴森的笑意,所散发的气息看起来比地下赌场那次还要恐怖。
上次徐北破了他的阵法,他明明受了重挫,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
此人着实可怕!
“你既然已想明白这些,想必就知道老夫已在此等候多时。老夫最喜欢聪明人,不如今后就跟着老夫做事,我保证你陆家的邪字号成为玄门第一当铺!”
“你算什么东西?”陆非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一个只敢躲在地下赌场害人的老东西,也配提邪字号?”
想把邪字号变成第二个地下赌场,做什么春秋大梦?
“给脸不要脸!”玄阴子的眼神陡然转冷,“陆家的人,果然留不得!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
他笼在袖袍里的手猛然掐诀,身上红光亮起。
四周的气场猛然转冷。
好像有无边的阴气,从烂尾楼里冒出,整栋大楼都泛起淡淡的红光。
转瞬之间,四周的一切消失了。
只有这个泛着红光的世界。
“这又是何阵法?”
陆非心中一沉,感觉脚下变软,低头看去顿时一惊。
坚固的水泥地面竟然变得像烂泥一样瘫软,自己的双腿逐渐陷了下去。
“好好享受这份血池地狱吧。”
玄阴子站在一片红光当中,宛若地狱恶鬼,嘴角带着兴奋的笑意。
“当年,陆青玄被困在这血池当中,三天三夜,差点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见过我爷爷......”
陆非大惊。
但什么都来不及做,整个人就被地面吞噬,跌入一片血红的世界。
睁开眼。
他感觉皮肤火辣辣的疼,周身也冒出一层淡淡红光。
他用手轻轻一摸,发现竟然是血珠。
“我的整个身体都在往外渗血?!好邪门的阵法!”
他眉头狂跳,连忙运转法力护住重要的经脉,减少渗血。
好在他如今法力充盈,稳住一个时辰应该没问题。
然后,他抬头打量四周。
到处一片血红,他仿佛处在一个巨大恶鬼的胃袋里,到处都是恶心的红色物质,看不到出口,只有不断流下的红色液体。
而他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喉咙仿佛被锋利的刀子刮过。
“我不擅长破阵,这次是真的麻烦了,但愿徐副会长能尽快赶来。”
在这阵法之中,手机自然没有信号,等于说陆非已与外界失联,唯有等待支援。
不过他不喜欢坐以待毙,想了想,取出功德盏点燃。
昏黄的光芒亮起,四周的红光被驱散了一些,他感觉呼吸通畅不少。
油灯才刚刚填充过灯油,油量充足,他心中稍安,小心地在这血色世界走动起来。
既然已经中了埋伏,就没必要怨天尤人。
与其把时间花在懊悔上面,不如多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这老东西处心积虑要对付自己,就算躲得过这次,也躲不过下次。
更何况。
他本来就没想躲,他也在找玄阴子这个老东西。
“那老东西提到我爷爷,我爷爷也和他交过手吗?如果爷爷真被困在这里三天三夜,岂不是......”
陆非心中一颤,紧接着摇头。
“我不能被那个老东西影响了,他说的话未必可信!现在,集中精神破阵要紧!”
他在这漫无边际的血色世界里,边走边看。
四周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热,到处都是熔岩一样流动的不明液体,浓浓的血红雾气升腾起来。
在这里待得太久,必然会被融化成一摊血水。
“试试看能不能冲破!”
陆非对着四周,奋力挥动枣木棍。
轰!轰!轰!
一阵电光闪烁后,血红的世界竟多了几道焦黑的裂痕。
“有用?!”
陆非惊疑不定,感觉这阵法不可能那么简单,于是将枣木棍横在胸前,小心翼翼朝着裂痕靠近。
那里面,好像有东西在挣扎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