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杨景和将穿的花团锦簇的云霞郡主用双手托起,小郡主双手展开,学着燕子,做着飞翔的姿态。
“四舅舅,再高一点。”她身份贵重,身边的人从来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逗弄她,其他亲近的长辈男子则身份金贵,更是在乎举止礼仪,做不出如此狂放的动作,也只有杨景和,既是身份贵重的长辈又举止跳脱,与云霞郡主玩的不亦乐乎。
“不行了,你重的跟个小猪一样。”杨景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云霞郡主也是满脸绯红,显得更加圆润可爱。
“你是大猪,嘞嘞勒。”云霞郡主一点儿也不让步。叶怀昭在一旁看的好笑,两个龙子龙孙互相诋毁对方为猪,也不知今上听见有何想法。
云霞郡主出宫的路上碰见了杨景和就一直缠着他,还要跟他一起来找叶怀昭。
跟在她身边的是打小便照顾端睿公主的大宫女紫藤,为人沉稳端方,微笑着替颜如愿整理着衣物。
“郡主今日穿的这身衣服真好看。”天气暖和了起来,云霞郡主穿着一身月白的宫装,上面绣着花团锦簇的牡丹,分毫毕现,栩栩如生。
颜如愿摸了摸衣服上的牡丹,对叶怀昭的夸奖笑眯眯的,“我自然是好看的,你也好看,等我长大,你就娶我。”然后将胖乎乎的小手递给他牵着。
“哈哈哈。”杨景和大笑起来,“你想的美,差辈儿了你知道吗?”
一旁的紫藤也笑道,“这衣服啊还是公主小时候穿过的,皇后娘娘最喜欢牡丹,公主的很多衣物上都是绣的牡丹。”
“人间富贵,天香国色。”叶怀昭赞道。
云霞郡主伸开双臂,要叶怀昭抱,“四舅舅,你们要去哪儿玩。”
杨景和将手上的束腕紧了紧,“我们要去看一个朋友。”
“那我也去。”云霞郡主抱着叶怀昭不撒手,紫藤几个只好在后面跟着。
“走,四舅舅带你看戏去。”说着便开心的带着云霞郡主往长乐坊那边走去。最近宜妃吩咐他多去陪着叶怀昭,他便几乎日日出宫找叶怀昭玩,甚至直接去户部值房将人拉出来。
今日表演的是一个杂耍班子,演的也是无甚新意的吞剑吐火,但杨景和与云霞郡主,都瞪着一双大眼睛,非常捧场的在下面鼓着掌,还命人不停的将碎银子往台上扔。
前两日杨景和在台上暴打了那纨绔一顿,不少长期混迹于此的孩子都认得了他,在不远处明目张胆的打量着他,有些胆大的甚至跑到他身边来打着招呼,杨景和本来也是少年心性,没什么架子。
“好好好,再来一个。”云霞郡主被他抱在怀里,学着旁边的人大声的喝彩。叶怀昭与墨七紫藤等一众人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看着这兴奋的两人一脸无奈。
“我要将这戏班子请到宫中去,给皇爷爷贺寿。”她小声的在叶怀昭耳边说着。
叶怀昭笑了笑,那敢情好,请皇帝看胸口碎大石,弯腰吞火剑。
正待开口,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撞了过来,回身一看,见是那叫做阿金的少年,正往杨景和身边挤。,墨七将人隔开,阿金着急的喊道:“四殿下,四殿下。”
杨景和转身,看见是他,笑着招呼:“阿金。”
阿金却倏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四殿下救命啊。”
阿金抹着眼泪,露出了胳膊上的伤痕,“我爹是个金匠,开年便外出做工,前日传来讯息说在阳县遇到地动,人给埋在了那。”
“地动是什么?”云霞郡主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便是地在抖动,阳县离京城很近,并未听说有地动啊?”叶怀昭疑惑道。
“大人有所不知,我爹他这次是随着下了矿井,本就十分危险,有时塌陷,毫无征兆,更别说当地遇到轻微的地动了。”叶怀昭点了点头,“我后娘,那个毒妇,我爹刚刚下葬,她便要将我妹妹许配人。”
云霞郡主瞪大了眼睛,“你都还是个小孩,妹妹几岁。”
“今年九岁,她要将我妹妹卖给一个老头,养着做小妾。她说我爹死了,家里养不起那么多人。”说着就抹了抹眼泪,“还要将我送到矿上去做工。我可以去的,我不怕吃苦。但我妹妹还小,怎么能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做小妾。”
“岂有此理!”云霞郡主和四殿下一起拍着桌子,当场决定管了这闲事。
几人饭也没吃,便赶到了染布街,阿金领着他们进了屋子。
“你个小兔崽子,喊赶跑,我告诉你,明日便跟着你舅舅出门,老娘可不会让你白吃白喝,你多挣点,那个赔钱货的日子就要好过些。”里面一个尖锐的妇人声音响起。
阿金进了门,看见爹常坐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彪形大汉,喊道:“那是我爹的。”
那大汉穿着刑部衙役的衣服,抬手就将一个茶盅扔了过来,“短命的兔崽子,你爹死了,以后不仅这椅子,这宅子都是老子的。”
阿金闪身避开了那茶盅,茶盅便在叶怀昭脚下四分五裂。
“哪个衙门的?你上官是谁?”叶怀昭语气温和的问道。
“哟,还找人来管闲事了。”那大汉嗤笑了一声,“我姐姐是你娘,你们两个得听她的。你们这么不孝顺,我姐可没跟你们计较,给你妹妹找婆家,给你找营生,任你去哪个衙门告,都是我们有理。”
“我妹妹呢?”
“在屋里学规矩呢?我可不想嫁到了钱员外家中,人家说我们有娘生,没娘教。”那妇人看到随着阿金进来的叶怀昭,眼睛一下子直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好,我便去看看,刑部该要如何断此案。”杨景和冷笑一声,面容虽然稚嫩,但也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叶怀昭本来还想劝他低调处理的,但当那个叫阿银的女孩被紫藤从屋子里带出来的时候,一下子也不由得怒火中烧。
好好的一个女孩瘦骨嶙峋,可怜巴巴的看了后娘一眼,将眼泪都憋了回去,只是对着哥哥说道:“哥哥,你走吧,走的远远的。”
叶怀昭卷起了那女孩的袖子,手臂上全是针眼,密密麻麻,有些已经起了死皮,有些还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