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五年,八月,时有前北辽降将郭药师立奇功,大败萧斡于峰山,生擒阿鲁太师,得辽太宗耶律德光尊号宝并检验涂金印,消息传出,举国皆惊,世人皆知,前燕京既陷于金,斡就奚王府自立为神圣皇帝,国号大奚,改元天嗣。时奚人饥,斡出卢龙岭,攻破景州,扰掠燕城,有涉河犯京师之意。至此为宋郭药师大败于峰山,宋主闻之,甚悦,遂下诏作《复燕云碑》,时人皆赞天子圣明,叹曰,“祖宗基业,多年未成,今日既成,功在千秋矣!”时宋兴,不多时又有金国主身死,皇弟吴乞买嗣,时人皆曰金国旧主举兵数年,善于计谋,遂灭辽。新主立,恐有变。时流言纷纷,然金国新主丝毫未有动静,只改天辅七年为天会元年便是所有。时人闻之,皆以为金新主仁善,不似旧主心狠,然不多时,竟传来辽耶律大石为金所擒,后复亡归于辽。时宋主闻之,叹曰,“兄弟皆相似,如何会有不同。”遂有心与金修于旧好,然十月,京师地震,宋主不得已搁置所有,十一月,宋诏国子监刊印御注《冲虚至德真经》以为国祈福,时有地方不尽心为全京师,宋主怒,遂贬斥各路转运使送上供钱不足者。宋地蒙难,然金闻之,以为大好时机,遂破平州,辽昔日降将张觉闻之,暗中奔燕山;金主闻之,以退兵为借口,索之甚急,宋主命将王安中杀之,函其首及二子送于金,以求宋金之好,时人叹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宋主以为痛改前非已是贤德,大事来临依旧如故也!”
-前言
冬日已至,本就难捱的冬日,因着天灾,便是在京师地界天子脚下,也不免比从前多荒凉。
本是人来人往的街头,三三两两的人影一眼便能看出寥落,明明已近元日,从前的热闹却也丁点都没有影子。
人说乱世只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果真丁点不假。谁能想到小半年之前这东京城还是人人以为的富丽繁华,这不过短短数月,竟能寥落成这般模样。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么?
“程哥儿你冷在这处做甚?那些小的们没了你在后头坐镇个个都”
“东京城这般,少不得,是老天对官家和朝廷降下的惩戒。”
任店,大门口
柳程轻飘飘一声,方才行至的张氏面色已然大变,飞快瞄了眼空无一人的周遭她方才默默松口气,可到底也是忍不住开口便是训斥,“你小子是疯了不成,这大逆不道的话如何能说得,难不成你当真是不”
“哥儿说的丁点未错,若实话都不能说出口,大宋,才真是要亡了!”
“孙二娘!你这老东西也跟着添什么乱!”
张氏已然忍不住,这老的小的,难道不知晓任店如今是什么情形。
前番这京师地震,任店处可是受损最重,幸好是无人伤亡,虽说是伤了些屋子可修缮这数日总也是能看,只是如今朝廷下诏东京诸家都得给受灾人口多些安置,任店处后首可也安置了不少这“灾户”,这么多张嘴巴光是吃饭就足以让人心力交瘁,偏生任店这地界还有这样那样的一堆事儿,想起前番那些安置在后院的老的小的,张氏的心头越发窝火,“你两个还不”
“师傅早已命小的们将一切安置妥当,昨儿闹事的那些老的小的如今都在后厨做事,掌柜的且去瞧瞧,在那边摘菜做得可好着呢!”
匆匆而至的小六子开口便是讨好,张氏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却也是没再纠缠,只一步三回头明显是不放心的架势,任谁瞧着,都是会有新想法。
大事临头需有静气的道理,这老货如今还是不明白,也无怪那些蹬鼻子上脸的蠢物,一个两个的,都想来任店处寻麻烦。
想起几次三番来任店处“打秋风”的那些不要脸的老东西,孙二娘的面色也越发难看,倒是柳程已默默行至孙二娘身侧,开口便是直击心口,“师傅昨儿不是说要往那白矾楼处寻些好物徒儿已安置好所有,时候不早,师傅且莫要耽搁了!”
“程哥儿,你不是说”
“师傅说的没错,冤有头债有主,东京七十二酒楼本是一体,既然大祸临头白矾楼着做主主的不干人事还背地里挑拨各家,任店处,自然是要让人知晓,我等,也不是能随意拿捏的!”
“……”
“你小子若再看下去,那些心中不好的,又要来寻不是了!”
“二狗哥?”
原本还在发愣的小六子见着来人也是吓一跳,可眼见着一副要外出架势的陈二狗到底也是忍不住,“二狗哥你该不会也要”
“师娘方才来了后首,要我去柳家那处寻师傅的爹娘拿些物什,后首这数日任店处人会越发多,师傅一人忙不过来,师娘是打算留在任店处与师傅一道。”
“可师娘她不是”
“寻常人家,便是妇人身怀有妊也不会歇在家中什么都不做,再者,师娘即是敢这个时候来任店处,自然也是有她的道理,小六子,师娘是什么人物,旁人不知晓,你我最该是心知肚明,难不成你忘了,当日那地震发生,若非师娘眼明手快瞧出不对,你我现在,早就不知道投胎多久了。”
想起地震那日的恐怖,饶是陈二狗一贯冷静也不由得声音都在抖,小六子面色也是变了变,到底还是未发一言便是匆匆往内里去。
不多时便是轻车熟路进了这修缮未有多久的灶房,方才入内便瞧着已然是显怀的孙叶正指挥着一众老的小的在忙活,虽然只是偶尔说出几个字,可一个眼神扫过,无论是谁都是不敢违抗。
他的阿娘,从前若能有本分师娘的厉害,也不至于做外室到死都是抑郁不得志。
无论男女,自个若是立不起来一味将所有都依靠在旁人身上,人死灯灭,也理所应当!
“小六子,愣着做甚,还不来讲这些碎肉处置了,大家伙今儿个的荤腥,可就是指着这些了!”
“是,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