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嫂前儿在白矾楼处露出的几手，如今白矾楼内外都是传遍了，人都说柳厨是个人物，不成想柳厨这娘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柳家隔壁
不请自来的柳秋开口便是意有所指，将方才从任店处拿回来的食盒打开，将内里还在冒着热气的汤物递到亲妹跟前，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妹子柳程面色也丝毫未改，“秋儿，你若是情愿，无论任店还是白矾楼处，总也愿意与你一份工作。”
“阿兄是男子，自是不会明了，做娘的，有了亲生儿女，在孩儿年幼时，如何会舍得将她一人留在旁处。”
“阿娘愿照看小丫，这话，阿兄与你说了好几次，旁人不情愿难道自个的亲娘你也”
“阿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秋儿，知晓分寸。”
“所谓分寸所谓那劳神子礼义廉耻，说到底，不过是那些假正经编了来骗世人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把戏，秋儿若果真入了心，才是可惜。今日我从那白矾楼处来，彭二东家心心念念也是以为，后厨多厨娘，总好过全是男儿，你阿兄的话是真心，阿嫂真心以为，你可以想一想。”
“………”
“这补汤放了许多好物，娘子且趁热喝了罢。”看着满面皆是似笑非笑的孙叶，柳程也是无奈，“本就准备了两份，秋儿既是回家了去，剩下的，今日就便宜我了。”
“方才回任店处，姑母与我说，如今官人终于知晓心疼自个儿终于是有了少年人该有的模样，她终于觉着，自个心里的愧疚，少了许多。”盈盈笑意满面都是自得的孙叶如何看都是志得意满，柳程轻笑，却也是转身就进了内间，不多时从内里拿出个明显是被包裹好的匣子，方才打开，精致的发簪便是在昏暗的烛光下也是清晰可见的耀眼，原本还是面上有笑的孙叶面色已然全变了，可柳程却也是默默从内里将这好物拿出轻易就簪到孙叶发髻间，看着明显是提亮不少的娘子，柳程的面上终于有了笑意，“当日岳父给娘子准备的嫁妆，如今岳母虽是费了些周折，总算是拿了回来。”
“官人？”
“父母爱子，虽是模样不同却总是结果一样，娘子若再怨恨岳母，却也是不该。川蜀旧地虽是熟稔，可东京处却是娘子所在，如今天下不安宁，在你我身边，在合适不过。”
“……”
“白矾楼处得了柳厨和令娘子这许多好处，我如今，倒是真觉得，川蜀之地虽是难行，这笔买卖，却是划算。”
白矾楼，后厨
看着只顾着忙活着手中物什丝毫都没有搭理他意愿的柳程，再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周遭。彭东的面上笑容也越发玩味，“前番令娘子在白矾楼处是明里暗里都丝毫没避讳，今日柳厨，却是将这些小的都支使了开去，男子心胸，竟还是不若女子么？”
“我家娘子瞧着厉害，骨子里却也最是良善，彭大掌柜前番恩将仇报，果真以为柳程不知晓么？”
“高贵如朝中诸位相公，卑贱如寻常百姓，都不过是皇家手中的棋子，既然做了棋子，什么时候，又能随心所欲。柳厨高看彭东一眼，彭东，也是心喜。”
“………”
“大掌柜的虽说一贯说话不甚好听，却也没有胡言。”
“二毛？”
“你夫妇两个，于白矾楼处也算仁至义尽，大掌柜的这话，自然也不是他一人的意思，今日我既回来，白矾楼处，你也莫要再来了。”
方才从后首缓缓而出的李二毛满面都是认真，柳程一默，看着李二毛明显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也是轻笑出声，“寻常民户，若果真事事都如贵人那般讲究，这日子也委实是过不下去，弟妇若果真想在白矾楼处寻个差事，我不反对，一家子骨肉，总是要互相帮衬。”
“………”
“二东家看这许久笑话，如今人都走了还不现身么？”
“任店处那些老的小的，个个都是直肠子，你这等弯弯绕，就凭他们那些路数，属实是令人厌恶。”
“二东家今日来，想不是与小的说这些有的没的。”
“后院那位贵客，对你做的羊肉锅子很满意，念叨这许多日，今日你既是回了来，那贵人处，还是莫要久等了。”看着一动不动的李二毛，彭西的面色也是变了又变，“怎么，你不”
“那一锅子好物，虽是我动手，内里一切调配，却是周果子。二东家与其在这儿与李二毛浪费光阴，倒不如去将周果子重新寻回来。”
“一山不容二虎，你小子如今，倒是心胸宽广。”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高相前番于我等的训诫，小人委实不敢忘。”
彭西的面色已难看至极，李二毛却也是不动声色默默就开始上前忙活。
一拳打到棉花上偏生还不能还击的力道让彭西瞬间也是转身就走，只方才走了两步便是与迎面而来的周果子不期而遇，“二东家慢走！”满面得色分明就是挑衅的小子明眼人一瞧就是故意。彭西拳头不自觉捏起，良久到底也是默默松开。
周果子冷哼一声，大步到了内里，眼见着李二毛一副准备妥当任君随意处置的架势也是嗤笑出声。
这李二毛，的确是惯会钻营，也无怪那贵人们对他如今是越发看重。
想起那挪到白矾楼处的“贵客”，周果子面色也不好。
北地蛮夷，最是不可信，偏生前番那食中的剂量小了些竟是没将他
“吃食是为活人，不是为害人，莫要胡来。这次白矾楼处的笑话，背后的人，未必是三两个。”
“李二毛，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候不早，那贵人今日是要你动手，若是耽搁误了大事，你我性命，都是不值当。周果子，不要高估了自个的紧要，连彭大掌柜都不过是一颗随时会被放弃的棋子，难不成你以为，我两个，比大掌柜要尊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次你还留着性命，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