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好了,搞定!”
厨房,夏迟扔下锅铲,吩咐一旁的厨师道:“愣着干什么,把东西装盘啊!”
“这...”旁边的厨师头皮发麻的看着锅里那一团惊悚的东西。
但没办法,在少年越来越不满的目光下,厨师还是硬着头皮将东西盛了起来。
夏迟嫌弃的捂紧口罩,退得老远。
他命令道:“厨房的东西,明天记得都给我扔了换新的,再给我打扫十遍,记住没?”
“好的少爷。”
片刻,餐厅。
“小妈,打开看看?”
餐桌上,一个比平常的菜盘要大许多、也要深得多的菜盘被放置在中央,上头还神神秘秘的盖了一个精美的盖子。
夏迟双手为苏织奉上一双筷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织,格外真诚又期待的样子。
不用猜也能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织眼下又晕又累,准备意思一下走人。
她吩咐佣人道:“打开吧。”
“好的太太。”
很快,盖子被揭开。
浓雾首先争先恐后的冒出,夹杂着一股怪异又臭气熏天的味道。
待浓烈烟雾散去,苏织终于看清楚了盘子中的东西:
没有去鳞片的烂鱼、老鼠、蛤蟆、蜥蜴、蟑螂、蚯蚓、蜗牛......
餐厅里的众佣人见状,皆脸色一变。
唯有苏织一动不动看着,没有说话。
夏迟冷冷勾唇:“小妈,如何,我做的这盘菜,您还满意吗?”
一旁的节目组导演见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当然,他们劝过,但是根本劝不住。
“太太,这......”
然而,佣人才刚刚开口,却忽然见苏织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快步朝着卫生间冲去。
很快,卫生间传来呕吐的声音。
“哈哈哈哈......”夏迟狂笑。
【受不了了,我也要吐了!】
【你真不是人啊夏迟,再不喜欢她现在也生着病呢,过分了!】
【好失望,夏临星这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怎么会教出这种熊孩子?】
【小时候多可爱啊,怎么忽然就烂掉了呢,诶~】
【我要是苏织就揍他了\/愤怒\/愤怒\/】
卫生间。
苏织趴在盥洗台,吐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本来一天都没什么胃口还犯恶心,眼下真是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她错了,看来她真的对这个小王八蛋太慈悲了些。
既然如此,那她今后也没必要看在夏临星的面子上,再对他手下留情了。
......
夜色更深。
庄园别墅万籁俱静,一如既往灯火通明。
值班的佣人看到突然回来的夏临星,有些惊讶。
然而,不等他们问好,他已经径直进入了电梯。
这一觉,苏织睡得并不踏实。
忽冷忽热,脑海中少年弄的那盘恶心的东西也宛若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大概是因着疾病和恶心的刺激,这晚她梦到了很多东西。
梦到当年她执意要去打职业,她家老佛爷因此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的场景。
梦到第一次站上赛场打比赛,当着几万人的面被人大声质疑,她是靠走后门才拿到首发位置的场景。
梦到了第一次世冠赛,她明明可以夺冠,结果却因队友打假赛而与冠军失之交臂,然后被连累着禁赛了三年。
然后又梦到了自己终于在三年后重回赛场,带领自己建立的新战队夺冠,但最后却又意外猝死在了世界冠军领奖台上的场景。
这些都没什么,她知道自己在做梦,甚至忍不住在梦中骂了一句这操蛋的人生。
直到最后的最后,她梦见了殡仪馆里,她的父母跪在她的尸体面前的场景。
那个总是对她疾言厉色、不苟言笑的母亲,那一刻深深低下了头颅,趴在她冰冷的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
那个温柔了一辈子,但在她看来眼里只有母亲,丝毫没有她这个女儿的父亲,捧着她冰冷的脸颊,失魂落魄的不断喊着她的名字。
这一刻,悲伤忽然宛若潮水般压来,顷刻便将苏织淹没。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在梦中伤心的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好久,直到后来,她感觉自己忽然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抱住了。
眼泪好像被擦去,耳畔也传来温柔好听的轻哄。
这一刻,所有纷繁的梦境皆被这道嗓音尽数驱散。
朦胧中,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很暗、也很安静。
但鼻息之间却传来清透好闻的味道,像是浸染了霜雪的冬日沉香。
以及,心跳的声音格外清晰。
贴着她的耳畔,一声又一声,伴随着温暖坚实的力量。
熟悉的感觉。
她好像……又被那个男人抱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
“醒了?”低磁嗓音自上方传来,苏织微微抬头,鼻尖却只触碰到了凸起的喉结。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后退。
然而,刚动作,腰间的力道却一紧。
顷刻间,两侧的腰都被温热力量轻轻掐住。
巨大落地窗窗帘未完全合拢,银月柔和,洒落的朦胧光影轻晃。
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抱起,从侧躺的姿势,俯趴着,紧紧贴靠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然后轻而易举,她正对上了一张脸。
一张在昏暗光影中,轮廓依旧立体明晰的脸。
气氛沉默安静。
苏织看不太清,但却能感受到正被强烈的注视着。
“小猫…”
低磁嗓音猝不及防响起,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却宛若轻哄,“怎么又在哭?”
苏织浑身如同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很热、很晕、没有力气。
她双手攀着他宽实的肩膀,最后实在有些撑不住,呼出一口灼热气息,无力的枕靠在了他的颈窝里。
“我没哭,那是汗。”她小声说着,欲盖弥彰。
太丢脸了,她可是K神,第一次在他面前哭那是意外,当然最大的责任还是在他。
她发誓那样的场景没有第二次。
不过这个誓言现在好像破掉了。
也不对。
只要她不承认,那就不算。
“是么?”
“嗯。”
泪湿着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忽然被温柔拂去。
然而,却并未停下。
片刻,眼尾忽然被轻轻的碾了一下,顺带将挂在末梢那欲落不落的小水珠轻松碾碎。
“这是?”
他似是轻轻笑了一下,“小珍珠?”
苏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