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二爷,杨夫人所言确有道理,当下仅有她进屋最为妥当。”
刘县丞赶忙站出来打个圆场,莫说是杨永信,即便是县丞本人与其他禁军侍卫要进这二夫人的房间都甚为不妥。
杨永信将悬着的手放下,淡然笑道,“刘县丞、绾儿,你二人可也莫要忘了,我等来驿馆可是寻那软剑的。若是未能寻到,林御史与其小妾又如何能自证清白?”
“这···”刘县丞方想说些什么,却也寻不到驳斥的理由,仅这点杨永信现下说要进去搜查,也并非没有道理,可始终是有所顾忌。
杨湜绾蹙着柳眉,却也生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当下只得支吾道,“可终究···终究是于礼不合。”
稍稍凝滞了片刻,杨湜绾又试探性的问道,“不若如此,软剑终究不是甚小的物什,刘县丞、堂叔且在门口观望,妾身前去搜查,毕竟有二夫人的衣物和用品,外男到底是碰不得。”
刘县丞眉头稍稍舒展些,微微颔首,“杨夫人此言有理···”
可还未等刘县丞语音落地,杨永信倏然打断道,“不可,既是搜查,哪能让侄女一人说了算。堂叔知晓你与二夫人有私交。倘若是有其他罪证,侄女有意包庇···”
但见杨湜绾凤眼稍眯,脸色有些不善,杨永信旋即改口道,“侄女若是未曾留意,这桩案子又如何能查下去?”
刘县丞觉着杨家二爷方才所言也颇有理,当下倒真是有些为难。
杨永信见侄女已是怔在原地,也不容她多想,便要将其推开。可一旁的禁军侍卫倏然冲了上来,将杨永信的手腕给紧紧锁住,但听侍卫沉声道,“方才杨夫人所言有理有据。我等奉命是护的林御史与其家眷周全,你若是再咄咄相逼,只能先将林御史请回驿馆,再行分说。”
毕竟这群禁军侍卫是知晓林尽染的重要,况且平日里也受了些他的小恩小惠,既这杨夫人说的有理,自然是要适时站出来为林御史说上几句话。
杨永信顿感手腕的力道又沉了些,可也知晓眼前之人是何身份,当下可不是随意怒骂的时候,旋即忍痛问道,“方才我说的便无理?我与刘县丞只是远观,未能亲见,林御史与其小妾又如何能洗脱嫌疑?军爷还是得多斟酌。”
禁军侍卫一脸肃然,未听杨永信多辩言,只顾将他手腕抓着,权当作是听不见。
杨湜绾轻咬上唇,柔声说道,“不如再听妾身一言。二夫人屋内所有物什,刘县丞与堂叔皆不可碰,只让妾身动手翻找,二位在一旁观望。如遇贴身之物,望诸位皆要回避。倘若堂叔还不认同,便只得将林御史与二夫人请回驿馆。”
当下似也只能如此,若是将林御史与其小妾请回驿馆,怕是任将军的努力皆得付之东流。杨永信思虑片刻后只得妥协道 ,“那先依侄女所言。”
杨湜绾闻言便转身缓缓推开房门。
这段时日在钱塘几是天天至此,与二夫人谈论香水和内衣生意,杨湜绾对此屋倒算是熟稔,随即摆手示意众人止步,遂先往那衣柜而去。
柜中衣物也多为紫色轻纱,只轻轻触碰便知这里头有无它物。可独独有一件劲装甚是惹眼,杨湜绾便将其取出撑开,见劲装上的腰带是两层皮带所制,确能收得进一柄软剑。
杨湜绾见状不禁蹙眉,愣了片刻。
怔神间,杨永信疑惑道,“侄女,这衣裳可有什么端倪?”
毕竟是皆瞧见杨湜绾举着这身衣裳愣了半天,若说并无异样,哪能令人信服;可若真要交出去,这不就真坐实那柄软剑是二夫人所有了吗?当下可真是让杨湜绾左右为难。
还在迟疑间,杨永信却一把抓着衣裳的领子,将其从杨湜绾手中夺了过去,指着腰间的皮带说道,“刘县丞,此处可是塞得进软剑罢?我道侄女怎如此犹疑,可是在念着为林御史与其小妾开脱?你可莫要忘了,死的可是你的祖父,亦是我的大伯父,你怎还想着为他人辩解?”
杨永信一副甚为恼怒的模样,语调也愈发的高涨,竟是唬的杨湜绾直愣在原地,旋即又将此衣递给刘县丞。
接过此衣,饶是刘县丞当下身子亦是止不住的一颤,虽未能说明什么,可若是依方才林御史那小妾所言,那软剑便是的的确确存在的,此番局势可就转为林御史当得拿出与老太爷房中那柄一模一样的软剑方可,否则这嫌疑可就撇不清了呀。
顾不得杨湜绾还在原地怔神,杨永信左右扫了一眼,旋即将妆奁上的瓷瓶拿起,揭去塞子,远远地闻了闻,似恍惚间要晕了过去,忍不住踉跄几步,旋即将瓶塞给盖了回去,甩了甩头,稍稍清醒些才说道,“这妆奁上怎会有似迷药的物什?”
可杨永信的这般行径自然是惹来了杨湜绾的猜疑,“堂叔是怎知这瓷瓶中装的是迷药?”
杨湜绾本就有个谱,无论那柄软剑是否为二夫人所有,姑且说二夫人是杀害祖父的凶手,可她又怎会将凶器遗落在祖父屋里;再者,堂叔又是怎的从这些零碎之物中恰恰挑选中了装有迷药的瓷瓶?
“女···女子梳妆不就那些物什嘛?你堂婶母的妆奁也不外如是,我瞧着不像是盛有胭脂水粉之物。”
这番说辞倒是更惹人猜疑,不过杨湜绾也未当场戳穿,毕竟都是二夫人房中之物,自然与她脱不了干系,旋即揶揄道,“未知堂叔与堂婶母伉俪情深,恩爱依旧呐。”
杨永信闻言讪讪一笑,遂将瓷瓶递给了刘县丞,毕竟若是在自己手中,惹人猜疑,不若将此寄放于刘县丞处,更显的公正。
既是找着了这等异物,杨湜绾索性就更放开地找寻。
刘县丞与杨永信皆瞧得仔细,以为是杨湜绾认定二夫人即是凶手,故而找寻得比方才还细致了许多。
终是在二夫人的褥子下,杨湜绾又寻到一个瓷瓶,里头所盛之物与先前的瓷瓶一般无二。令人困惑的是,屋内怎放有两份迷药,且又放在不同之处。
既是在驿馆内有所收获,杨湜绾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杨府。
恰逢,杨府内众人的掌印皆已拓完,申越也已将石炭磨成细粉。
杨永信一副怒火熊熊的模样,疾步至杨老太爷房中,朗声质问道,“现下恐要林御史自证清白才是,驿馆内确有搜查到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