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一步,形势已然僵持住。
楼筱不可能真脱了衣让人查验,一旦开始自证清白,便是落了下风,
倒不如让他们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说服众人相信对楼筱的指控。
女皇默然不语,李怀卿还在据理力争,
楼筱眼光在两个老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始终没能有任何印象,
不过他们倒是睁大了混浊的眼,不惧她的打量,丝毫不慌张,竟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们的意思是,真正的楼家血脉,是那个病弱的孩子?”
而现如今站着的,健康且凶悍的女子,是那位捡来的不知何处而来的乞丐?
“镇国公至京城时日也不长,并不常现于人前,你们身在村中,又是从何处知晓她是不是楼家血脉?”
楼筱在京城的日子,多是在宫中度过,要么就是出行如江湖人,粗布加身,与在京中时截然不同。
他们都是面朝黄土的农人,何处知晓镇国公的容貌?
“草民不需要知晓她长的如何,只草民记得,那女子走的时候,原本病重的孩儿已然只剩半口气,救不活了。”
活下来的,必然就不是那位了。
楼筱的身世,镇国公府原就讳莫如深,不肯诉诸于口,
前镇国公人糊涂但长相不赖,先帝时期,京中男儿做主的府邸也不少,不过就如同宫中一样血脉混乱,究竟是谁的孩子,谁说的清。
如今前镇国公已去,府中谁知道他有几段情缘?
细细看来,楼筱和楼家人长的确实不太相似,楼家在京城多年,过去姻亲无数,还没有出过楼筱这样的容貌。
难道是肖似其母?
那把她的母亲找出来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李怀卿突然发觉自己与她关系至今,还从未听说她的父母,也不知楼筱的母亲是否和她一样容貌。
“口说无凭,如何可信。你说的这些是真还是假,无人能证明。在场诸大人也不是好糊弄的,拿不出物证,欺君之罪足够叫你们九族尽灭。”
李怀卿声音平稳但满含着威胁,楼筱觉得有些过了,正要说什么,
看向李怀卿的时候,他眼中的安抚让她住了嘴。
此时她总不能去拆他的台。
“物证……”
“李大人说的不错,若是谁人来说几句话就能将朝中重臣定罪,那还有什么法度可言!”
有在观望的老臣,就有和朱御史一样看不惯楼筱的,
倒是李怀卿身后的家族只在人群中各自谈论,并没有做那出头人。
只微不可察的瞧陛下身边的侍人,试图以此来窥探陛下的心思。
“物证……自然是有的!”老人后知后觉一般在身上摸索,哆哆嗦嗦的样子,也不知是痛还是怕,
“那女子来村子里时,身上可都是好东西,不过为了给那孩子养病都卖了去,
草民有幸得了一支珠钗,家有难处时也曾经想当过,只是那典当行掌柜与草民说,那珠玉拆了可以卖,但钗头乃是官家所制,刻了字不好出手,草民便保管至今。”
不好出手的钗头?那就是宫中所出了。
朱御史开口道,“那女子是前镇国公的情缘,戴的自然也是镇国公府所出珠钗,让镇国公府的人来一认便知真假。”
此时一片安静。
有那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去瞧老人掏出来的一节钗头,只是很快便被侍人呈了上去,让陛下过目。
女皇只拿眼一扫,便开口道,
“宣镇国公府的人进宫。”
不管别人眼光如何,楼筱一脸无畏,
她倒是好奇,谁会入宫来辨认这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