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进殿,行跪拜礼!”
看着下面手忙脚乱的使团,坐在大位上的司马曜强忍着没笑出声。
“东夷使者,莫非皆是幼童不成。”
侍奉过两代皇帝的王温,也听说过倭国的一些事情,悄悄地回复说。
“老奴也是听来些个传说,这东夷国,又唤作倭奴国,人皆生得五短身材,最长不过四尺高,这些想必已经是国中高大者尔!”
“呵呵!”
司马曜掩嘴偷笑,冕珠跟着身体轻轻摇晃起来。
“跪!”
听见王温的指示,北亲贞和户义直双膝跪地。
使团的动作整齐划一,让司马曜总算找回些身为天子的感觉。
“一叩首!”
北亲贞又重重地把头磕向地砖,发出一声巨响。
搞出的响动,把司马曜脸前的冕珠震得晃动起来。
王温也被搞糊涂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继续。
“起身!再跪!二叩首!”
又是一声巨响。
“免去跪拜!”
司马曜被弄得心慌,只得出言制止。
“陛下有旨,使者免礼!”
“谢陛下!”
没等谢瑍出言,北亲贞就先行拜谢。
“你,会讲汉话?”
司马曜对着这个四尺高的使者来了兴趣。
“小国虽处远处海外,然久沐王化,话自然是会讲,不仅是微臣,微臣之主,亦精通汉话!”
北亲贞流利地回答了司马曜的问题。
“不远万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谢瑍和王温都知道,皇帝陛下引用孟子章句,这是要考考这位使者了。
“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北亲贞的功课做得很足,这个考验还是顺利通过了。
“既听得懂汉话,尚书省又交待了礼仪,叩首向来以平稳谦和为宜。为何如此轻率?”
司马曜微微侧目,看向谢瑍。
他当然无话可说,只能跪地致歉。
“臣未尽本职,请陛下降罪!”
北亲贞将头抬起,说道。
“皇帝陛下,不要怪罪这位大人、是微臣擅作主张,惊扰圣驾。”
司马曜佯作气愤,厉声说道。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北亲贞却不慌乱,一脸严肃地说。
“微臣治罪,然国事重大,小国孤悬海外,如同微臣,一般体小声微,华夏天子,统御万国,无暇顾念,此实为无奈之举,望陛下恕罪!”
确实,司马曜一直没关注过海外诸国的事宜。
如果不是他这么一闹,也没人会在意一个偏僻小国的事情。
王温俯身听着司马曜的安排,对使者说道。
“陛下有旨,正使上前十步,共商国是!”
这是何等的殊荣!
北亲贞立刻跪行到大位之下。
“谢陛下天恩!”
谢瑍也尽快将国书递上。
王温接过国书,交给了司马曜。
“致中华天子书
邪马台女王台与谨启:
鄙国僻处东隅,远离中土,然闻天子圣明,德泽广被,万国咸服,心悦诚服。
今遣使航海,远涉重洋,敬献方物,兼述国情,愿结永好,共享太平。
国虽小,亦有礼乐之制,民虽少,却得安居乐业。然地处偏远,文化未逮中土之盛,愿得天子教化之恩,以广吾民之视听,增吾国之文明。
而有出云、大和二国,窥伺我国,兴兵致战,故往来断绝。
今闻天子英明神武,威震四方,蛮夷小国当附骥尾,共襄盛举。
蒙天子不弃,得天兵相助,保全小国,愿遣使往来,此后上表称臣,永不渝替。
谨使臣已备述,伏望天子圣鉴。
愿天子万岁,天朝永昌!
女王台与谨顿首再拜。”
“贵国遣使,修好称臣,朕无有不纳之理。至于发兵相助,朕当于群臣商议之后,再行定夺!”
司马曜刚放下国书,就看到了北亲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放肆,陛下乃华夏天子,汝等蛮夷竟敢仰面视君,窥伺天颜!”
司马曜制止了王温。
“头还在流血,带他下去。”
为了要弄出点响动,北亲贞把额头都磕破了。
“我国存亡只在旦夕,微臣死不足惜,望陛下见怜!”
看他赖着不走,王温准备亲自把他拉走。
“走啊!”
北亲贞开始了撒泼打滚。
“微臣身负重任,如天朝相救,臣只得以身殉国!”
王温拎起只有四尺高的北亲贞,斥责道。
“你个小小倭奴,还敢以死相逼不成。”
北亲贞还是不肯走,短手短脚,一阵乱蹬。
“不走,就不走!”
“来人啊!把他……”
趁着王温没注意,北亲贞整个人搂住王温的胳膊。
一位正使,长了个老成的脸,这时就像个孩子一样。
这种反差感,让原本还想严肃一点的司马曜,彻底憋不住了。
“哈哈哈,罢了罢了,朕,朕,”
看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司马曜。
作为副使的户义直,惊到说不出话来。
皇帝真的笑了!